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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下的后半句只有倾之明白——“你想他们活,还是他们死?”
倾之想:这么多年,师父要杀商晟,颜白凤要杀商晟,丹阳卫要杀商晟,他和他的人也要杀商晟,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在商晟死后了结?他长期以来私仇与公心的纠结也可以随之化解——老天帮他报了仇,又不违背良心。然而
“殿下。”侍卫回报,“天执左将军调了京畿十二营中的北三营、东三营入城,维持秩序。”倾之与初尘对望一眼: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
花倾之淡定道:“传陛下口谕,宣左将军即刻进宫。”待侍卫走远,他低声与初尘叹了一句:“若是左都不肯奉诏,麻烦就大了。”初尘双手交扣,死死地攥在一起,倾之抚了抚她的肩膀让她放松,在她耳边低声道:“必须救出商晟和季妩,若有意外,也只能秘不发丧。”又是一阵颤动,倾之将初尘搂在怀里,顺势把一块令牌塞进她袖中,快速说道:“你身后耳根有刀疤的侍卫是我的亲信,告诉他让大哥把营救的事交给别人,拿我的令牌去西三营、南三营调兵,看住左都!”
后有传说玉廷王妃在震中躬亲慰问侍卫,说的大概就是这一段了。
璃河之南,天执左将军也搭了一座临时中军。
“传陛下口谕,请左将军即刻进宫。”侍臣奉“诏”传旨。
七十多岁的老将军须发皆白,虽震惊于天灾剧变,哀痛于百姓丧乱,却依然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左都沉默良久,问道:“使者可有陛下手谕?”
侍臣道:“骤生此变,陛下在宫中指挥调度不得一刻闲暇,因而只有口谕。”
片刻之前宫中眼线的回报说“陛下坐镇云池宫,但有两点可疑:其一,云池宫倾塌,陛下为何不移驾他处?其二,云池宫已被封锁,除了几位重臣和来回传信的侍卫,其余人等只进不出。再有一点,花倾之已不在牢中。”
据此判断,左都实在有理由认为在云池宫发号施令的不是商晟,而是花倾之!
起身至侍臣身前,左都诚恳道:“陛下身边必有侍卫扈从,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可如今宫外百姓罹难,死伤甚多,房屋倾塌,被埋者不计其数,正需营救。左某进宫无所作为,在这里倒还可以做些事情。陛下爱民如子,必能察左都拳拳之心。请使者代左都谢罪于陛下面前。”说完一拜到地,双眼模糊,老泪纵横。
侍臣大惊,扶起左都,“左将军,不可,这可是抗旨啊!”
左都慷慨道:“当此国难,怎可计个人得失。使者请回。”一个眼色,左右便将传旨的侍臣“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回身,眸中已无半点眼泪,左都吩咐长子,“想办法,务必探清云池宫内情!”
左骐“哼”道:“父亲也太谨慎,要反便反,何必管什么商晟死活?”
左都横他一眼,后者噤声。左都叹了口气,问道:“骥儿呢?”
“营救灾民。”左骐敷衍。
“叫他来。”左都道,又补了句,“你也去做些事,不用守着我!”
左骐出帐时正与妹夫段江打了个照面,交换了下眼色。段江进帐,行了礼,道:“父亲,得到可靠消息,颜棠华——也就是傲初尘和花连城都在宫中。”
左都点了点头。
夜幕提早降临,乌云与尘埃笼罩四合,不见星月。侍卫们一刻不停地挖掘、搬运。花倾之从早到晚也未入帐,站了一日,除喝了几口水,也没吃什么。初尘从御医那里取来一块纱布,抬起倾之的手给他包扎。伤口虽不深,但倾之有个习惯,紧张、愤怒、心惊,凡一切不好的情绪若不反应在脸上,就是狠狠攥在手里。
初尘包好,佯怒道:“可别再乱动了!”
倾之想也对,正伤在右手虎口,万一有什么事,别连剑也握不住了。便笑着应承。然而那更像是饱含无奈的苦笑,“左都要手谕,不肯奉诏,理由还冠冕堂皇。而云池宫的秘密,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如果什么也不管,以你掌握的兵力与左都硬拼,有几成胜算?”
“五成以上,但会死很多人,包括战死的,和因为不及救援而死的百姓。”
初尘握起倾之的手,仰头对他说:“天不仁,所以为天;人有仁,方能为人。”倾之终于轻松地笑了笑,“赌一把,静观其变,后发制人,未必会输。”初尘点头。
“有人有人,还在说话!”废墟中传来侍卫惊喜的声音——可惜不是商晟和季妩,然而这个时候,能救活一个,不管是谁总是好的。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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