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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草地上,溪水旁
自由正照临你们头上梅花山(昔日安葬过汪精卫,其墓后被国民党炸毁;山脚下有一小墓址,上书东吴孙权墓)满山寒梅代表了南京的初春,人们在此赏梅,仿佛在春天的大地梦游。下午直到黄昏只要我没有课就最爱在这香气四溢的山坡徘徊,梅花加上明亮柔和的春阳非常招人怜爱。在花径曲隐深处,在回廊亭台之前踏青看花、慢慢流连。顺着石象路下去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前湖,岸边有一大片青草地,人影散落、服饰鲜艳,远处是中山门古城墙青色灰的身影,近旁是两三间农舍,几头黑花斑点的奶牛在吃草,几只母鸡在竹篱内勤快地啄食,一个男孩割下一筐细致的青草走上风景中的小桥,渐渐远去了……黄昏时分花气渐浓、春霞迤逦,前湖碧水间翠堤一两痕,纤细的垂柳飘落湖岸,有人撒网捕鱼、有人留下黄昏的剪影……我踏过松软的草地来到一片落满红色针叶的林地,鲜红的树木在春风中熠熠轻摇,映红了暗金色的日暮,和着“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暮色、和着映入心中的一副春游山水图慢慢返回……我经历了如此多的夏天,年复一年直到1989年江南的春天,我才真心体会到古人惜春、伤春、盼花、爱花的心情,那决不是徒有言词的多情咏叹,而是对时光一去不复还的哀怨……这才会有李后主的《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才会有日本歌人藤原良房的古歌:“年岁过去,身体虽然衰老,但看看花开,便没什么忧思了。”也才会有我们祖先激荡肺腑的“天涯半是伤春客,漂泊烦他青眼看”的大感叹。
二、春日(2)
“春天”随着梅花频频出现在我的诗歌里,我在南京感到的只有春天:春天里流逝的是什么?一秒又一秒,小小的昆虫,一把细沙……春风释怀、落木开道……而江南游子双眉紧锁,缠绵是否太空,万种闲愁会是哪一种,哪,细瘦的人儿,疲乏的人儿,你看一江春水向东流……春天已给予这一刻,给予一个孤立的孩子,那孩子头发多么清楚,赐给她幸福吧,赐给她春风、马群、宴席以及空气中舒展的心灵,你听,请屏息静听,她在阳光下舞蹈的声音……而红墙里的人儿想回家,青蛙向躺在白杨树下,哪一种花在坚持着柔情,迎春花,哦,不!一朵无名的花……看满天星星,远出白羊站立,这是春天的一夜,这是难得的一夜……我就这样急切地书写着这个春天,我也在风景中整理着我的急促的面孔,我的形象与江南的春天协调了。
4月初的一个下午,我同闲梦去玄武湖畔,在“花光如颊,温风如酒”的下午,我吟咏春日得诗《春日》一首。乘着意犹未尽的游兴在清凉的春月朗照下返回学校。
回校后接陈东东寄自上海的一信。展信捧读大为震吓:海子已于1989年3月26日下午5点30分在山海关和龙家营之间的一段慢车道上卧轨自杀,被一辆货车拦腰轧为两截。他身上留有一封遗书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自杀时身边还带有4本书:《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多么可怕的春夜的寂静,昆虫在盛鸣,我又重读了两遍来信。
一位激越的抒情诗人,我们诗人中的“左派”王子自杀了,这是我读罢陈东东来信后第一个突现的思想。接着我回忆了我与海子仅有的一次通信联系。1985年,那时他在中国政法大学,好像当时还没有任教,在校刊工作。一天我下课(我当时在西南农业大学教英语)回家,收到海子寄来的一册自印诗集,读后颇有感触,提笔写了一封短信。此后,再无联系,直到1989年1月我在北京时老木告诉我海子是一位天才诗人并约我与他见面,可惜老木终日奔忙,我同海子的见面竟未实现。当时只见到在北京市内的“北大四才子”中的三人:西川、骆一禾、老木。一禾是兄长式的、西川是典型北大高材生式的。他们俩人有一个共同点,一看便知是那种具有深厚文化修养的青年,勇敢但不极端,属于思想和见解都很独立的知识分子诗人类型。老木却是北大传统的青年活动家的形象。他对我谈起选编《新诗潮诗集》的逸事,他开始不想编,整整想了一天,然后决定做这件事。当来自全国的诗稿铺天盖地地冲向他时,他弄得头昏脑胀、食不甘味,最后索性把诗稿摊在地下,拿着大剪刀日夜奋战,左冲右突,最后印出书后又亲自用平板车将书运送回北大,“那些时日,我彻底累垮了,还要偿还印书的借款……。”他急躁地述说着,仿佛这事就发生在目前。
不久,老木和西川相继来信告诉我海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