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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事过于繁杂,唯有这白茫茫一片方是干净清爽,配得起她三小姐的颜色,看了看这薛涛笺,终于忍不住,对坠儿道:“我那石青刻丝灰鼠大氅,你可带了?”坠儿点了点头道:“带了,这天冷的,我怕小姐……”还未说完,突听镯儿插口道:“小姐,你要出去?”
坠儿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么冷的天儿,要是冻坏了……”
邵素也不理会她的唠叨,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二姐邀我去赏雪,这里又是禅院,定是别有趣味的。”说完,也不待丫头给她穿鞋,自己站了起来。
坠儿一听“趣味”就知晓不可劝的,小姐最爱这种怪情形,什么赏雪,对诗,看雨……好吧,有这样不太正常的主子,也算她命中不修,暗自摇了摇头,蹲下给邵素穿了鎏金棉鞋,想了想,又让镯儿去拿了双鹿皮靴子给她套上,整理了发髻,细细套上那灰鼠大氅,还是怕冻着她,又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上大貂鼠风领,终于打扮妥当。
一时要出门,两个丫头要一起跟着,邵素道:“罢了,镯儿留在这里看家”,说着,坠儿给开了门,一阵风迎面扑来,带着六瓣飞花,邵素此时也不嫌冷,伸出手去摸着那晶莹花瓣,瞬间没入手心不见。待出了门,见六瓣飞花,琼枝玉叶,瞬间脑海里浮现诺多的赏雪诗句,一时文思泉涌,恨不得立时跟二姐比个高低,因此加快了脚步,那守门的两个婆子见三小姐忽然这个时候跑了出来,忙道:“三小姐这是去哪儿啊?”
邵素“唔”了一声,正要说自己要去二姐哪里赏雪,突然想到若是这儿说,婆子必是要苦劝的,忙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去二姐哪里。”说着,肃着脸,表示这个事情很重要。
婆子们自从李嬷嬷去了之后,已经老实了很多,对邵素也恭敬了许多,如今见邵素端着脸色,便不敢十分去追问,只道:“小姐可是要早些回来,你看天色都晚了的……”说着,指着升起的月亮。
邵素见了月亮,却觉得月下赏雪,更会有趣,笑道:“我晓得。”说着,迅疾跨过院门,走了出来,坠儿在后面气吁吁地跟上,道:“小姐可慢些,这大雪夜的……我……”忽然想到这个天色下,小姐极容易滑到的,看来自己那棍子是免不了的,说起来玉儿挨了棍子之后,棍子缘就离自己十分近,已经数次擦肩而过,不知这次是否能侥幸度过。这么想着,便走上来扶着邵素,道:“小姐,这路滑,你可仔细了。”
邵素最喜欢这么一脚一脚地踏在纯白无暇里,也不理会坠儿的扶持,专注地低着头,一脚一脚地踏入这深深的雪印里,她的人生,似乎便是这样的踏入,不管怎样的纯白无暇,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总是长久不了的,该来的总要来,唉……
不知为甚,心上生出淡淡的些忧伤,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坠儿道:“那个什么园在哪里?”坠儿这个倒是晓得,指着门外东面道:“就在哪里,小姐,这个不好吧,已经到了外院的,我觉得先去二小姐哪里再……”
邵素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她的意思里,这种纯白的世界,有一日算一日,到那不能有的时候,她或许再也看不到了的,因此反而有种悲壮又悲悯的心境,坠儿的话只当没听到,一路逶迤地向梅园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梅园渐渐映入眼前,因是皇家寺院的缘故,园中花草打理的十分精致,但见那梅花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邵素越发欢喜了,心道果然是精细过人的二姐,这样的梅花,这样的雪夜,真真的极好的春花秋月夜,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转身笑道“竹下君子在此,芭蕉客何在?”
一抬头却愣住了,不远处站着位年轻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眉如墨画面如冠玉,只是神色之间带了些戾色,不由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你……”
那公子孤独一人在次赏梅,无端被人打扰,正沉了脸,忽见雪夜之中,少女折梅,白雪、月光,红梅,佳人,恰恰便是那最美丽的画卷,竟是生平所未见,脸上不由缓了缓道:“你是谁?”
邵素见其打扮谈吐像是贵族公子,显然不是坏人,倒也把心放了,道:“我是瑞王府的,你……”刚想说“你见到我姐姐了吗?”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妥,忙住了口。
那公子“哦”了一声,又注目打量着邵素,脸上微微挂起了笑影,道:“卿本佳人,奈何月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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