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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赛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几声喊叫。“是罗马尼亚流浪者?哈,当然,我有一次被绑架的经历!那时我3岁,正在斯特拉森城堡后面的田野里玩耍……”
“足够了。”
“我正在到处闲逛,扔石子,抓蟋蟀,琢磨天上的云彩,一帮游民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扎下营寨。我很好奇,这就为后来的事埋下了祸根。第二天早晨,他们的杂耍班穿过城堡,我还没明白过来,一个丑老太婆把我抓起来扔到了一辆马车里。一块厚重的羊毛毯子盖在车顶上。我大声嚎哭,但是那封闭的车厢使我的声音传不出去。他们便带着我向着北边的路仓惶驶去。”
他深吸了口气,我让他把故事讲完。
“足足过了3个小时,我听到后边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之后我便被抛到了路边,头“咚”地撞在一块石头上。谢天谢地,那些吉卜赛人逃到了树林里,那个丑老太婆高声叫骂,威胁前来救我的叔叔。真是惊险,我得说,真是惊险。”
我坐下来陷入沉思,屋内静得可怕。后来还是他打破了这种平静。
“那么,我通过了吗?我通过了吗?哦,该死,为什么我要问这个!”
* * *
当晚,在客厅里,我一边呷着德兰比酒一边沉思。假如那些吉卜赛人的绑架侥幸得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假如亚当?斯密不是由深爱着他的而且博学的妈妈抚养长大,而是让一帮没文化的流浪者抚养长大的话,那么他的书籍笔墨是不是也由石头和破衣烂衫代替了呢?要是没有斯密对政府干预的责诫,没有他对不切实际的社会改革主义的结果不可预料性的判断,没有他对于特别利益和垄断的不满,这个惟利是图的商业社会会不会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发展之路呢?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长毛牧羊犬雷克斯舔着我的手,提醒我去挠它的耳朵。我打了个哈欠,挠了挠狗的耳朵,然而我还在漫不经心地想着白天发现的事情。这些发现当中,大有讽刺意味的是亚当?斯密与约翰?梅纳尔?凯恩斯约翰?梅纳尔?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1883—1946),20世纪与亚当?斯密持相反观点的经济学家,凯恩斯倡导以政府主导型经济来制衡他所认为的在宏观层面上市场的不平衡。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凯恩斯理论的影响力大为削弱,但是,事实上,所有国家的政府都毫不犹豫地采纳了凯恩斯的观点,联邦政府应在经济不景气时扩大经济规模。的生日正好是同一天,6月5日,明天正好就是6月5日 ,凯恩斯,这位主张以政府干预来摆脱“大萧条”经济困境的卓越的经济学家,提出了与斯密限制政府干预行为的理念完全相反的政策。在其后,他甚至放弃了对自由贸易的支持。
凯恩斯坚信:“那些务实的人自以为完全排除了别人对自己思想的影响,其实常常是某个早已作古的经济学家的奴隶。”我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务实的人,却不知我现在是否在蜕变成一个偷听者的角色,偷听一个18世纪的早已去世的经济学家。我倒在椅子里,这个亚当?斯密会如何看待我的论文呢?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
原来是朱莉娅,她邀请我第二天和她共进晚餐。
第5章 经济学家的午餐会(1)
朱莉娅做了猪排、马铃薯馅的肉卤、青豌豆和苹果酱,我带了一瓶加利弗尼亚查多尼酒,不贵,但起码是桶装发酵的酒。朱莉娅的小房子没有正式的餐厅,所以我们就在院子里吃饭。朱莉娅在那儿支起了一张牌桌,上面铺了红方格子的台布,点了一支蜡烛。6月的空气多么清新啊!
“哈罗德打过电话了,”我们就座后,朱莉娅说道,“他说你已和他见过面了,我真得谢谢你。”
她真诚地感激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我见哈罗德是出于双重动机。
我告诉朱莉娅我在图书馆所做的研究以及对斯密所做的测试。今天是亚当?斯密的生日,我补充道。
朱莉娅先谢了我,然后皱起了眉头。“我担心对哈罗德不利,”她看看我,“也包括你。我知道这打扰了你的工作。”
我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内疚,然后摇了摇头,“我本想用哈罗德的事掩饰我的懒惰,但我不能这么做,是我自己的论文有破绽。”
她静静地看着我。我无法分辨她是赞同还是犹豫。
“你的人类学知识,对你的绘画艺术有帮助吗?”我问道,转换了话题,“你对那个坎多布勒教的研究有什么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