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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願乖乖屈腿坐好,小聲問:「我們去找哥哥嗎?」
王如娟笑著點頭,「對,你們見過面的,哥哥還給你可樂喝,記不記得?」
余願眨眨眼,「記得。」
王如娟撥開他被汗透的頭髮,露出被熱氣蒸紅的臉,「那見了哥哥要叫人,知道嗎?」
「知道。」
「願願真乖。」
三輪車在大榕樹的陰影里停下。
章書聞已經在樹影下等著,見車到了就去幫忙卸行李。
王如娟將傘收了,牽著余願下了車斗,嘴裡說著,「我來就好。」
雖然是早上,但廣城的熱是不分時間地點的。章雄氣喘吁吁,「書聞,你帶餘願上樓,把空調開起來。」
章書聞看了眼一旁靜靜站著比他矮半個頭的余願,「走吧。」
余願習慣性地望向王如娟。
「麻煩你了,書聞。」王如娟笑了笑,「願願,跟哥哥去。」
余願這會才想起來答應媽媽的話,可還沒有等他叫哥哥,對方就已經抬步往前走。
在王如娟的目光里,余願亦步亦趨地、一步三回頭地跟上章書聞的腳步。
章書聞用門禁開了生鏽的鐵門,聲控燈咻的照亮樓道,他擋著沉重的鐵門讓余願進來,余願卻猶猶豫豫地站著不動。
王如娟不在身邊,對於這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哥哥,余願仍存怯意。
章書聞知道余願有自閉症,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對方還是直直杵著。悶熱的天令人煩躁,他眉心微蹙,催促道:「快點。」
聲控燈暗下去又亮起來,章書聞的臉半隱在昏暗裡,汗珠從他流暢的下頜線沒入衣襟。
余願被章書聞略顯不耐的語氣嚇住,忽而拔腿就跑。
章書聞一怔,趕忙跟上。只見余願跑出小巷,跑到榕樹下,一溜煙就鑽到了王如娟的身後。
「怎麼了?」王如娟不明所以。
章雄也看向章書聞。
雖然只是詢問的眼神,但在這一瞬間,章書聞還是被前方「一家三口」的畫面蟄了一下。
翻騰的熱氣源源不斷地往他身上扑打,空氣變得有些扭曲,章書聞儘量平靜地答:「他不上樓。」
王如娟很快反應過來,飽含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書聞,願願他可能是有些怕生。天熱,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和阿雄。」
余願探出個腦袋來看著章書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但見到章書聞的唇角微微地往下抿。
章雄已經把行李卸好了,見此說:「書聞,來搭把手。」
章書聞沉默地上前提起兩個袋子,再不看余願一眼,率先上樓去。
半個小時後,行李都搬到了四樓的樓道。
章書聞在臥室里歇息,只這裡開了空調,明亮的窗外是絮絮而動的榕樹。他望著僅有的一張床,床上鋪著兩個湛藍色的配套枕頭,有些後悔當日因為看中採光而同意租下這裡。
可他也確實是不想再日夜生活在陰暗裡了。
不一會兒王如娟就帶著余願站在門口,問:「書聞,願願在這裡畫畫行嗎?」
這兒往後也是余願的房間,章書聞沒有拒絕的道理。
王如娟讓他坐在書桌上,附在他耳邊說:「不要打擾哥哥。」
余願點點腦袋,將繪本攤開在書中上,又從書包里拿出48色彩鉛,動起手來。
他一旦沉浸在某件事情當中,外界的任何一切都不能對他產生影響,哪怕臥室里坐著一個他不那麼信任的章書聞。
說是畫畫,其實只是給繪本填色。
鉛筆與紙張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余願專心致志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給萬物上色。
章書聞靜默了會兒,冷氣驅散室內的熱度。他不經意往繪本上看了一眼,是一幅海底圖。在余願別出心裁的創作下,每一個物種都變得陌生——紅色的鯨魚、藍色的螃蟹、黃色的水草、紫色的海龜五彩斑斕,唯獨沒有黑色。
這樣鮮艷的、明麗的色彩,編織成余願眼中與眾不同的世界。
章書聞沒有興趣去糾正余願對真實世界的誤解,花有百樣紅,人有千萬別,是對是錯與他無關,他從來都不喜歡多管閒事。
余願填色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時一幅五光十色的海底圖就呈現在眼前,這時他才終於捨得分出點心思來注意周圍的環境。
他像是忘記了自己身處哪裡,先是有點迷茫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