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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來說,比兄弟二人自個兒在外租的環境要好上不少。至少到了夏天,想必章書聞不會半夜迷迷糊糊轉醒,跟在枕頭旁的油亮大蟑螂打個照面因而徹夜難眠。
午飯是章書聞做的。
他會的並不多,幾乎都是快手菜,平時也忙得沒時間下廚,但在這方面似乎還真有那麼一點天賦,只要是看過菜譜的,幾乎就沒有失手過。
近來在大排檔他偷了點師。
余願很喜歡店裡的招牌小酥肉,他就把味道復刻了個七八成。外皮酥脆,里肉香軟,就是做起來有些麻煩,不過看著余願吃得津津有味,也算開心事一件。
收拾完東西沾了一身灰,章書聞洗了個澡,又把床鋪好,和余願一塊兒午睡。
仿佛又回到了王如娟和章雄還在世時的午後,那麼的愜意和悠然。
章書聞知道余願很不情願搬回這裡,對所有的一切都興致缺缺,睡覺也不大老實,在棉被裡鑽來鑽去。
章書聞一把將不安分的「泥鰍」從水裡撈出來,「幹什麼呢?」
余願枕著章書聞的手臂,嗅著對方手上淡淡的皂角香,彎著眼睛笑,像在撒嬌。
再過一個月就又是新年了,這幾年每一年的初始他們都在不同的地方度過,唯居無定所四字就可以概況。
近成年的章書聞摟著余願,在未來的計劃里又加上一筆。
十年後、二十年後,乃至三十年後,也許他和余願能在廣城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房子,不用很大,夠他們在這所城市定居足矣。
有所依,免流離,世人皆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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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書聞復學後沒多久就是寒假了。
過年期間兼職工薪資按雙倍算,章書聞在一家不打烊的連鎖店當服務員。
合家團圓的除夕夜,兄弟倆貓在連鎖餐飲店的後廚,吃加了肉排和雞腿的員工餐,互相跟對方說新年快樂。歲歲年年,即使他們的處境這樣艱難,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對未來的憧憬。
搬到鄭家樓下後,章書聞和余願只跟鄭智碰過兩回面。
鄭智去年就從職高畢業了,還是老樣子,剃的板寸,看起來流里流氣的。他現在在一家棋牌室里跟所謂的社會大哥混日子,終日無所事事,回家的時間少之又少,這也就避免了見面的次數。
鄭智的人生已經定了型,章小月對此痛心疾首,母子倆見面不是以爭吵結束,就是以章小月的眼淚告終。
她跟丈夫鄭偉的夫妻關係也早已經形同虛設。
可她依舊是在這個畸形的家裡熬著,逢人就哭訴她的不容易,聽得多了,旁人也就厭煩了,態度逐漸從同情變成不耐煩。
章小月的人生無望,但她找到了新的寄託——兄長的遺孤,她的侄子,章書聞。
即使知道侄子不願意接受她過多的幫助,她還是想方設法地想修補跟章書聞的關係,有時候熬了湯用保溫桶裝了站在章書聞住處的門口,絮絮叨叨地說話,「是西洋菜燉排骨,熬了一個多小時呢」
她近來越來越頻繁地提起章書聞兒時的事情,甚至還談到了章書聞的亡母,「你媽媽在醫院的那陣子,每天都惦記著這碗湯。」
章小月的眼皮和嘴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耷拉得更厲害了,這讓她的面容看起來極為苦相。面對著這麼一個被歲月催折過的女人,章書聞下不了冷臉,終是接了她的湯水。
於是章小月苦澀的臉龐上便浮出些笑容來,眼裡也閃著淚花,「喜歡喝我下次還送來。」
她又開始念叨個不停,「還是你好,不像你表哥,我是管不了他了」
作孽,作孽,這似乎成了她的口頭禪。
章書聞凝望著女人消失在樓梯的身影,緩緩地關上了門。
第45章
大年初七,風颳得出奇的大,這是章書聞在餐飲店工作的最後一晚。天氣太冷,他沒讓余願跟著去,臨近十二點才離開的店面。
今天上班族陸續開工,遊玩的人漸漸少了,凌晨的街道很是冷清。廣城的北風帶著冰渣子,又寒又濕冷,無論穿多少衣物,風都能找到空子鑽進人的骨髓里,引起陣陣戰慄。
章書聞給街邊的共享單車解了鎖,摸向口袋,發現今日出門忘記將手套一起帶出來。
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不算長不算短,但沒有了禦寒的手套,一路下來,兩隻手都會凍得麻木,更別談章書聞手上還有一些細碎的小傷口。
他輕嘆一口氣,跨腿坐上坐墊,迎著淒寒的夜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