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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分鐘章書聞等的公交車就要到來,眼下顯然是他的兼職更為重要。他無心再跟章小月進行這些毫無意義的對話,正想告別,章小月卻從兜里揣出個紅包,猛地往他的手裡塞。
「姑姑的一點心意,拿著吧。」
章小月說完就往後退。
果然,下一秒章書聞便道:「姑姑,你不用這樣。」
章小月邊擺手邊前行,「本來就該是你們的,拿著,拿著,我走了。」
她近乎小跑起來,章書聞追了兩步,最終皺眉止住步伐。
女人一路跑到電動車的旁邊,連頭盔都沒有戴,就急匆匆地啟動電車離開。
冷風吹過,章書聞垂了垂眸將有一定厚度的紅包放進書包里,徑直走到公交車站。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對於章小月,他既覺同情又覺可憐。
章小月沒有挑出泥潭的魄力與勇氣,甘願在鄭家蹉跎一生,他無從指責對方的抉擇,卻也絕不認同。即使他知道章小月對他有愧,也並不會因對方為了減輕愧疚感做出的一系列補償而動容。
不是所有彌補都能填充破碎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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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這天,章書聞跟余願貓在出租屋裡打火鍋。
桌子太窄坐不下,兩人在地上騰出塊空地,拿衣服當墊子,食物也都擺在地面。一體鍋里的湯底是三鮮調料包,咕嚕嚕地冒著泡泡。
玻璃缸里的巴西龜進入的半冬眠的狀態,懶洋洋地不願意動彈。牆面上掛著去年一家四口逛商場時買的同心結,只剩下了章書聞那個,余願的落在余家沒有去拿,這是家裡唯一喜慶的裝飾品。
整棟樓的住戶幾乎都回老家過年去了,到處都空蕩蕩的。窗外遠處是煙花的爆炸聲,光亮呼呼閃閃地照在牆角,像是短暫降落人間的流星。
麵館的老闆娘離開前送給了他們一斤牛肉,說是沒賣完不要浪費,章書聞卻知道女人是可憐他們兩個孤苦無依又怕他拒絕才找出的說辭。
他時常會因為這個世界的割裂而產生恍惚感。
苦難與幸福、冰冷與溫暖、黑暗與光明都能共存,人世百態,匆匆忙忙。
最後一把西洋菜下鍋,煮出了浮沫。余願被屋外的煙花吸引,爬起來站在陽台的入口,越過密密麻麻的自建樓,在天際窺探到了轉瞬即逝的璀璨美麗,撲朔的火光如飛蛾一半親吻他的臉頰,他的眼裡倒映著焰火,回過頭,又滿滿當當只裝載了一個章書聞——毫無疑問,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哥哥。」余願彎著眼睛一字一頓真摯地說,「新年快樂。」
章書聞關了一體鍋的電源,起身推著余願的肩膀走到只能容納兩人的陽台。
外頭的寒風呼呼叫囂,吹得余願的鼻尖冰冰涼。章書聞把手從衣袖裡抽出來,捏著外套的邊緣將余願一同裹緊了懷裡,他略低了頭,和余願微涼的臉頰貼在一塊,有點感慨的,「願願過完年就十五歲了。」
余願扭頭看他,脆生生道:「那哥哥是十七歲!」
「嗯。」章書聞望著遠方被點亮的天,「我們還會一起過很多很多個年。」
他會代替章雄和王如娟把余願養到十八歲,乃至八十歲,有他活著的一天,他會竭盡所能地讓余願平平安安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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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艱難卻也平淡地過著。
上一個工程結束,章書聞跟著明叔去了另一個工地。他現在工作上手越來越熟練,再苦再累也從不抱怨什麼,人又斯斯文文,工地里的老大哥都很照顧他,也愛跟他往來。
倒是明叔那個好吃懶做的侄子阿成時不時要挑釁一下章書聞,他仗著有明叔撐腰,做事橫衝直撞,工友們大部分時候都忍氣吞聲。通常情況下,章書聞也不會選擇跟他起衝突,頂多是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聽過也就罷了。
他不想因為小人錯失這份他目前能找到的薪資最合心意的工作。
冬天過去後,天暖和了起來。
這日,章書聞接到了余願的電話,原來是余願下樓吃午飯的時候忘記把鑰匙拿出來,被鎖在了家門外。
章書聞還有幾堆沙石沒有過濾,脫不開身去給余願送鑰匙,只好讓余願過來找他。
「二路公交車。」章書聞微喘著,「到站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他掛了電話,將鏟子鏟入沙石堆里,扯著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一旁的工友在抬鋼筋,手臂上的腱子肉暴起,問了句,「你弟要過來?」
章書聞笑了聲,「嗯,他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