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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書聞壓低聲音若有其事地說:「有狗叫,很吵。」
余願聞言好奇地歪著腦袋望向走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依稀的人聲。
章書聞把人推進屋裡反手鎖了門,輕笑道:「被趕跑了。」
余願不疑有他,「是什麼樣的狗狗?」
「癩皮狗。」章書聞不假思索,「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爛疙瘩。」
余願想像了下,搖頭,「那沒有人喜歡它」
章書聞忍俊不禁,「你說得對,我也討厭。」本來就是誑余願的,眼見余願還興致勃勃想要繼續這個話題,他道,「不理那隻狗了,先想想我們今晚吃點什麼?」
「綠豆湯!」
這樣熱的天,其它食物都喪失了原本的美味,只有冰冰冷冷的糖水能勾起人的食慾。
章書聞笑,「吃不膩嗎」
嘩啦啦的水流聲蓋過了低語。
正對著的樓上卻吵吵嚷嚷。鄭智嘶的一聲捂住臉,「媽,你這什麼破藥水,那麼痛?」
章小月好聲好氣地勸,「我特地跟你紅姨拿的,港貨呢,聽說效果很好,你忍忍。」
「我自己來。」鄭智一把奪過,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地上藥。
「小心別塗到眼睛」
鄭智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你能不能別羅里吧嗦的,我都說自己來了。」
章小月被兒子厭煩的語氣傷透了心,淒淒哀哀地說:「你在局裡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以後老實本分地找個班上,不要再讓我每天心驚膽戰了。」
「你懂什麼?」鄭智翻了個白眼,「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又不是傻叉,難道就杵著讓他們打啊?」
章小月是說服不了鄭智的,她紅著眼睛,忍不住拿兒子跟章書聞對比,念叨著,「你要是有書聞一半讓人省心就好了。人還是得讀書,他這次考上了h大,以後出來肯定能找個體體面面的好工作」
鄭智哐的一下把藥瓶砸在桌上,惡狠狠說:「我還沒嫌你沒本事呢,你倒先數落起我來了。我兄弟的爸媽都給他們買房買車,我連個屁都沒有。你要真那麼稀罕章書聞,認他做兒子去唄,大學生了不起啊,我看他那假清高的樣子就覺得窩火。」
母子倆的談話因為涉及到章書聞矛盾又升級了一個度。
鄭智懶得再跟章小月搭話,直接進了房間,砰的一聲把門甩得震天響。
章小月拍了兩下門,鄭智吼道:「別來煩我!」
她唉聲嘆氣地收拾鄭智弄倒的藥水,叨叨著,「灑了這麼多,這個不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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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學貸款申請一般在七至九月之間。h大的錄取通知書下來後,八月下旬,章書聞跑了幾趟教育局學生資助管理中心,將準備好的資料呈上去,填寫了貸款申請表。
審批的過程還算順利,貸款將在十一月打入章書聞的個人帳戶,再由學校扣取學費。
解決了這件心頭大事後,壓在章書聞肩膀上的大山似乎挪去了一座。
開學前一周,他跟工地辭了職,工友們請他下館子。
「小章,我們都是大老粗,那些文縐縐的好話說不來。」男人一隻腳搭在椅子上,舉起啤酒罐,「橫豎就一句,哥幾個祝你飛黃騰達,賺大錢買大屋,以後出息了,別忘了我們就行。」
明叔也來了,給他塞了個紅包,「老李他們幾個湊的,沒多少錢,拿著,甭不好意思。」
章書聞推脫不過收下了。他向來滴酒不沾,這天晚上卻對敬他的酒來者不拒。
結束時已經是深夜了,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在路上大聲唱著歌,「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
章書聞和他們分道而行。歌聲漸飄漸遠,他腳步頓了頓,望著被路燈拉長的影子,沒有再回頭。
從未飲過酒的人太容易醉,章書聞暈暈乎乎地回到家,沒和余願說上幾句話就倒在床上。
白熾燈照得他眼前朦朦朧朧的,余願清秀的五官也似隔著一層水晃晃悠悠。
他伸了伸手,沒如願摸到細膩的觸感,心裡好像有塊地方軟軟地、慢慢地塌了下去。
余願印象中的章書聞總是清醒的、克制的,仿佛沒什麼事情能動搖之。可現在哥哥卻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像一隻闖入滿園芬芳的花紋斑斕的蝴蝶。
在章書聞的手要落下去時,余願本能地握住了,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
「願願」章書聞呢喃著,狹長的眼尾微眯,心情很愉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