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页)
”他哽咽了。�
“别对我期望过高,如果那边混不下去,我也只好回来。”我又强作笑颜,“你他妈的也别闲了,别把你爸惹急了,哪天一枪把你崩了。”�
“你放心,我再闲也不会闲成民愤极大非杀不可的那种人。再说我家三代单传,我爸得留着我传宗接代哩!”汽车开动时,他恶狠狠地骂了我一句,“你他妈的给我顶住!身体是糜烂的本钱!”�
约摸半小时抵达双流机场,我凭机票领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后直接通过安全检测门进入候机厅,厅内已是人声鼎沸。又大致过了半小时,广播中通知到深圳的登机,于是一群人乱哄哄地走出候机楼来到停机场,我们换乘公共汽车直抵飞机旁,这是停机坪上机群中机身最庞大的波音-757客机。第一次乘飞机真有点兴奋。�
空中小姐年轻迷人身姿窈窕,她们站在舱门旁笑容可掬地迎候我们登机。我一进机舱,顿觉一阵凉意直浸心脾,舒服极了。我的座位如我所愿靠近窗口。不料我的邻座胳膊上戴着孝套,从闲谈中得知他在大亚湾核电站工作,是专回成都为老母奔丧完毕返回单位的。联想到昨晚的电视新闻,我的心中总有点发怵。时间过了四点二十分,仍未起飞,播音员说有一位旅客尚未登机,要稍等片刻。半小时后又说,接到空中管制的命令,暂时不能起飞,有人开始抱怨,我索性闭目养神,听音乐。至少又有半小时,邻座推醒我,播音员又说飞机没汽油了,要我们统统回到候机楼等候。乘客终于被激怒了。�
“飞机场居然没汽油!没听说过。”�
“撒谎都撒不来!”�
“No oil ?That's incredible!(没油?不可思议!)”�
“有莫搞错!”�
但骂归骂,我们不得不又下飞机,乘公共汽车回到候机楼,然后上楼。在候机厅不少人责问机场工作人员延飞原因。有人说要在国外我们有权要求赔偿,我在一旁起哄咱中国也有这权力。那些工作人员笑嘻嘻地解释说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并透露说前几天有一架飞机冲出了跑道,毁坏了一座小楼,这等于承认是出了机械故障,又有人提到了前天的空难,于是人们不再骂了。有个香港女人当场退了票。�
我由电视新闻联系到邻座的孝套联系到刚才证实的机械故障,在候机厅里诚惶诚恐。幸好有两台彩电,我便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不久通知我们说有一顿免费晚餐款待顾客。这时,吃再一次在国人面前发挥了威力。果然,一听是白吃,乘客们气焰顿消,转悲为喜,奔走相告,潮水般涌向大餐厅。人们凭机票领了餐券,在大餐厅领到了盒饭和一瓶易拉罐饮料。我为了看“新闻联播”,草草应付后便到候机厅。看到报道的中国经济大好西方萧条中国稳定世界动荡,我的心中感到真高兴。特别是我最不放心的农业问题也有了转机。一条报道说,农民今年交夏粮不再象以往那样打白条,一年的血汗钱全部兑现。给人的感觉好象不打白条反而不正常,是开了恩,农民应该感激不尽。一个老实巴交一望无牙的庄稼老汉一边数着自己手里的一叠钞票,一边感激地说还是党和政府好,还是社会主义好。�
盛夏的黄昏是美妙绝伦的,停机坪上银灰色的机身在夕阳的余辉中被蒙上一层稀薄的霞光,象镀上了一层闪亮的,近乎熔化的金子。八点左右,在暮色苍茫之中,飞机在巨大的轰鸣中,随着我的心跳起飞了。飞机迅速地大幅度上升,从而让我体会了短暂的失重状态。我从窗口俯视这个庞大的都市被一团烟雾所笼罩,但仍可以看见那些高大建筑物的模糊轮廓和细密的流动的灯火,不久便是成都平原整齐有致的稻田阡陌,交错有序的农舍道路依稀呈现出来。蓦然间我惊奇地发现了一副立体风景,在飞机的西方,是一片金黄闪耀的天空,向四周由强而弱地射出万道如剑之出鞘般的霞光,东方一片苍茫朦胧,而机身下面的云海却被黑暗所吞噬。这时我已经忘了一切不祥的念头。�
不久空姐开始分批给我们分发各种稀奇古怪的精致食品,饮料和纪念品——一个时髦的横拴腰间类似皮带的黑色皮包。餐后我要了几本画报翻阅。我们渐次飞越贵阳、桂林上空。在迷迷糊糊之中被播音员和空姐叫醒,飞机即将到达深圳。我一看手表已近十点十分了,我推开机窗盖子向下俯视,不久,前方出现了巨大的一片灯火,飞机开始盘旋下降。旅客开始兴奋起来。深圳简直成了不夜城,空气透明度极好,在无边无际的灯火海洋中,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鳞次栉比,四通八达的公路上爬行着密密麻麻荧火虫般的各式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