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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不到十分钟,糜局长、林副局长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我们几个都惊呆了,忙起身缩到墙角,〖HTK〗伫〖HT〗立着紧张地注视着局势的发展。我感到我的双腿在瑟瑟发抖。我感到尿液就要逼出来。�
小苟却斜坐在藤椅上,跷起二郎腿,一只脚还搭在办公桌上,头仰着向天花板,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向天空吐一串串的小烟圈。他看见局长进来了并不搭理。�
“哼!哼哼!哼哼哼!”他的鼻子里发出了轻蔑的声音。�
“起来!”林副局长命令他。�
没动!他这一反应对于领导简直是无法容忍的污辱。�
“你是什么态度?”糜局长问道。�
只是身子趔了一下。�
糜局长气得身子发抖,抓起一只茶杯,猛地摔在地上,震得粉碎,一块碎片击中了我的裸骨,引起剧烈尖锐的疼痛。�
“起来!你造反了你!”糜局长咆哮道,我们都目瞪口呆,哪见过糜局长发过这种火!�
小苟这才慢腾腾地站起来,大大趔趔地说:“怎么啦?”�
“我处理你!”糜局长指着他的鼻子吼。�
“凭什么?”小苟也嚷起来。�
“就凭你造反!”�
“你又不是皇帝,造反?造反有理!”�
“就凭你不听分配,公报私仇!”�
“不听分配?分配不合理我凭什么要听?公报私仇的是你呀阉猪匠!”�
“你?你?”糜局长无话可说,脸色煞白。�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你是预备党员嘛!”�
林副局长缓和了一点。�
“考验?考验别人就进舞厅进酒楼游山玩水,考验我就给我穿破鞋?考验?不要假惺惺的了!这种考验我不要!考验别人去吧!”小苟反驳道。�
“你!你动机不纯!”糜局长又吼起来。�
“我动机不纯?哼,彼此彼此!”小苟冷冷地顶撞道,“共产党员我就相信小李他爸爸那种,别人是一宣誓就和日本人拼刺刀!就上战场堵枪眼子!你呢?即使是入了你那个党,还有退党的自由嘛!现在我不入你那个党了!怎么着?不行?把申请书还我,我不入了!我不象有些婊子那么不要脸,要入你那个党,先入你那个裆!……”�
“你强词夺理!”糜局长咆哮了一句,脸色铁青,青筋暴突,居然无话可说,只好愤然转身走了。林副局长也跟出去。�
我们几个赶紧训斥小苟,“小苟你怎么不冷静,你怎么对领导这种态度,你这叫犯上作乱!你呀好汉不吃眼前亏,枪打出头鸟,难道你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折之,猪肥于人人必食之,这时候还出什么风头!你赶快去道歉,怎么对个人有气拿党来开涮?阉猪匠怎么啦,一样是劳动人民出生嘛!你呀你呀……”�
他自岿然不动!继续抽他的烟,我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露出了残忍而迷人的微笑。不一会林副局长就把小苟入党申请书拿过来还给他,他几把把它撕得粉碎,将碎片奋力抛向空中,然后坐在那里傻笑起来。他那独特的笑声把我们渗得毛孔倒竖落荒而逃。�
第二天,林副局长召集了办公室全体人员会议,宣布调整办公室人员工作,成立“看守内阁”。瑶姐负责协调办公室和领导的关系,老袁只负责管理图书报刊,老牛处于离岗状态,没事的话,可以不来上班,小苟呢,仍得去“3WC”担任经理,小苟一言不发,只是冷笑了几声。至于尚有挽救余地的李亚非呢,暂不变动,留室察看,以观后效。
七
老实说,办公室的工作对于我确实不合适。我属猴,多血汁,好活动,易兴奋。办公室墙体一米多高的黯绿色油漆极易令人联想到病房,联想到自己是个病人,苟延残喘,混吃等死。
那种死寂和压抑让我特别难受。每天除了看报纸杂志小说,喝茶穷聊办公事,再刨去充足的上厕所的时间,尚有很长一段难熬的时光,要处于半睡眠的昏慵状态。很快我就发现因长时间枯坐,我也不知不觉地加入了“有痔之士”的行列。于是,如何打发这段无所事事的时光,颇令我头痛。�
刚开始我是偷偷地为一些单位翻译一点零碎的资料换点烟钱,被瑶姐发现了,我又看小说,偷偷地听小录音机,被瑶姐批评。后来我就把家里的两只钢质哑铃拿到办公室,无事可做时便活动活动筋骨,但终于还是被瑶姐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