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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丝溜溜地灌进脖颈里,整颗心都在瑟瑟发抖,嘴唇也跟着急剧地颤抖起来,她忽然在他的怀里歇斯底里般地低声怒吼道,“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痛心,绝望,苦涩,惊厥交织在一起,眼泪顺着脸颊就那么一直淌,一直淌,也许是撕心裂肺过后的伤心欲绝,也许是心中仅存的一点执念的灰飞烟灭,腹部的一阵阵颤栗的疼痛,亦绾忽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姚丞昊的肩膀上,摧心挖肺的疼,他的削瘦的手指骨节铮得发白,却是有淤青的痕迹。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箍地亦绾的手也渐渐松了,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和怜惜,从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他,恍若这红尘中浮花浪蕊般的翩翩公子的他,喉咙却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说,“亦绾,你不该怀疑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是周煜,周煜其实他
是……”
“呵呵,周煜也不过是你几年前下好的这盘棋里的棋子吧,我竟然,我竟然天真地以为像你这样家庭出来的人会爱上我,你一步步接近,一步步地逼近,我早该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骗局……”亦绾虚弱地早已站立不住,湿漉漉的脸颊和凌乱的碎发,嘴唇蓦地煞白,那尖而细的下颌,就像是一片风中飘零的杏叶,孤零零地终于无依无靠。她撑着书桌的手在簌簌发抖,死死咬着嘴唇的牙齿印下一排排失血的青痕。姚丞昊不忍心她再这般苦苦折磨自己,他拼命似地想要搂住亦绾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推开,几乎是花完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忽然,只听见“豁朗”一声,一只水晶玻璃杯被扫落在地,杯里插了一朵今早她刚采撷下来的栀子花,溅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忽然划伤了亦绾的脚踝,鲜血瞬间汩汩涌出。
幽幽的寒香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姚丞昊惊慌失措地要来替亦绾包扎伤口,却依旧被亦绾拼命推开,血顺着脚踝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滴在瓷砖上,在落地灯密合色的光晕里,蜿蜒像失宠女人嘴上的胭脂,艳是艳的,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味道。
整个身子似要撑不住似地摇摇欲坠着,她没有再待一秒钟的勇气,可是腹中的这个孩子,她开始感觉到整颗心在抽痛似地痉挛,连带整只手臂都麻地酸疼,在身子瘫下去的前一秒,亦绾忽然赤着脚,就那么踩着玻璃碎碴冲向了瓢泼的大雨里。
脚心被碎玻璃碴割地一阵阵钻心的疼,血汩汩地从伤口涌出,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哪怕只是一刻钟,她都会觉得这颗心仿佛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她还有母亲,她还有妹妹,她还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逼得她不敢停下脚步。
雨哗哗地呼啸在耳畔,有晕黄的灯光浮在雨水里,一点一点地洇漾开来,霓虹灯微微泛红的光芒笼在长街两侧的槐树上,隐隐绰绰。 有风吹过来,花枝摇曳,她忽然闻到一股蜜甜的槐花香味,像小时候父亲给她做的槐花蜜蒸糕,疏疏地撒上一整把芝麻,密密匝匝地铺上一层,还在蒸屉子里的蜜蒸糕就香甜地令亦绾直流口水,她偷偷地尝上几口,那种味道,是家常的馨软的味道,是父亲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一路追着槐花的香甜的味道,像追回了一段最美好的童年时光。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陷在深水里艰难行驶地如红枫一般的出租车。
来不及疏通的雨水汩汩地没过了亦绾的膝盖,她孱弱地爬上高台,然而终究累极了的她却很想沉沉地睡过去,隐隐约约听见有引擎咆哮的声音,一点一点熄火,恍若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可是她听不太清楚,她只记得在她完全昏厥之前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那身上熟悉的味道,像窗格子里望过去的月亮,朦胧地透出一点稀薄的红光,淡淡地,令她久久贪恋。
第78章 曾经的小和尚如今也老了
亦绾像一只浑身瑟瑟颤抖的小刺猬一般蜷缩在一方铺着鸭丝绒薄被的席梦思床垫上;从天花板琉璃铜钩上垂泻下来的水晶幔帐迤逦曳地;宝石蓝色质地,撒了些金灿灿的磷片,在青铜釉壁灯的玫瑰紫色光晕里;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这里是阮家明的一栋私人别墅;西班牙式的古宅门旧邸。
窗外依旧风雨琳琅,哗啦啦的雨声无休无止,愈发添了几分聒噪和难耐。亦绾的一头鸦青色的乌发铺泻在枕畔;有风从雕花窗棂缝隙里咝溜溜地钻了进来,吹得帘幔上的一圈密密匝匝的宝石蓝色流苏窸窣有声地刷着暗红色的乌木地板。
自从亦绾昏迷到现在;阮家明都一直守候在亦绾的身畔,此时已经是深夜,有小护士替她量了体温和将最后一瓶点滴拔下来的时候,亦绾才算有慢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