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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浮花。
菲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调皮地用胳膊捣了捣亦绾的肩头,笑着说道,“原来你们认识阿,亦绾,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啊?”
亦绾只是浅浅地噙了一口酒杯里晃荡的红酒,似是漫不经心,却在流转的目光里微微地斜睨了他一眼,“也许曾经在哪里见过吧,但或许只是擦肩而过,我竟不记得了呢!”
姚丞昊的眼神里蓦地滑过一丝黯然,亦绾只是觉得贴在胸口的那枚冰凉的戒指硌得她整个心都在发颤。阮家明自始至终都微微伸出的手却在那一刻倏地如淋湿了羽翼的蝴蝶一般收拢了回去,她看到宋绮珞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更加紧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打从一开始,亦绾就明白,每当他想伸出手来去触一触那近在咫尺的幸福的时候,他却忽然害怕那样的温度会烫伤了他所想要全部握在手心里的珍爱的东西。他总是这样,做着自己以为对的一切事情,他顾念的东西是如此之多,无法毫无保留地去爱,无法彻头彻尾地选择不去辜负爱,到头来,却只是伤人伤己。
那天晚上阮家明喝了很多酒,发疯了一般一罐罐的啤酒灌完,紧接着是一杯杯兑了白兰地的红酒,很多话都愿意藏在心里的他,亦绾一直都知道,她怎会不知道。从来不胜酒力的他,却第一次有些慌了神地喝得烂醉如泥,宋绮珞很是担心地一次次从他的手里夺下了酒杯,他不恼怒,也不去抢回那被夺去了酒杯,他的手肘撑在花梨木的桌几上,微微颤抖的手掌用力地抵在额头上,恍似是在喃喃低语,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苦笑着。
仅仅是隔着半张桌子,亦绾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有无数快坚硬的石块堵住了一般,那些痛苦难挨的情事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被翻江倒海地倒腾了出来。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只是觉得闷得慌,再加上先前赶来的路上街上的冷风丝溜溜地一吹,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地几欲要把刚才应酬时被客户灌得几瓶啤酒全吐出来才好。
她还没来得及向菲菲歉意地打一声招呼就匆匆地跑出了酒楼的包厢走廊外。胃里一阵阵地翻涌,她慌忙地用手去捂住嘴,手腕处撕裂的疼痛顺着身体里某根纤细的神经颤巍巍地抽动着整颗脆弱不堪的心。她已来不及去找寻洗手间的方向,她跌跌撞撞地从走廊狭窄的木质楼梯上踉跄而下,脚下的高跟鞋更像是舞台布景里那一根根被银线肆意扯动的木偶,歪歪斜斜地支撑着那早已不堪一击的身躯,随时都有瞬间崩塌的可能。
天空不知何时下了一场蒙蒙细雨,a城的雨就是这样,每一场都来得没有丝毫的预兆,也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满天繁星,下一秒却是铅云低垂的黑云压城城欲摧。她忽然想到迷雾山林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他们躲在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里,那些摇摇欲坠的往事如飞蛾般蜂拥而至,她最后躲在了一棵避风的大树下搜肠刮肚地吐了出来,那些腥的,苦的,酸的,辣的,咸的,全都在舌尖张牙舞爪地汹涌澎湃着,那倾巢而出的眼泪和着心尖血淋淋的倔强的脆弱。她恨不得把整颗心都吐出来,那么至少有一刻,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到无以复加。
她的整个身子颤抖地撑在那棵大树上,渐渐变得粗而杂的雨丝密密匝匝地砸在脸上,也感觉不出丝毫地疼痛来。她只是觉得冷,冷得整颗心都在微微发颤。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却有天长那样久,走廊的尽头传来飒沓笃笃的脚步声,她分明听出那样极力掩饰的镇定里面的几分迟疑和慌乱。后来是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如硝烟战场上那些纷繁杂乱的答答马蹄之声。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当阮家明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耳畔的时候,她忽然蹲□子缩进黑暗里,他的焦急惶恐的脸在走廊透出来的微薄的光线里变得模糊不清,而此时此刻同样狼狈不堪的她却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强忍住了那些曾经脆弱不堪的眼泪。
他的脚步声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清脆悦耳,却是渐行渐远,恍似焦急地在找寻着什么,身后是宋绮珞娇俏甜美却仓促担心的声音,她亦在找寻着他。我们总在找寻着固执地以为终究会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感情并非是一份可以独占其身的洋娃娃,得到了,就可以被轻易地揣到衣兜里,自始至终,它需要的都是两个人毫无亏欠不忍辜负的应答。
风冷飕飕地灌进亦绾的脖颈里,当生命里最后一丝暖意也被抽走的时候,她的胃里却只是一阵阵冷得缩紧,呕吐的感觉再次汹涌而至。她扶着树弯下腰吐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惊慌失措地回转过头的时候,姚丞昊眼里却尽是小心翼翼地心疼,他说,“亦绾,你不该总这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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