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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阿鲁罕却只是注视着征羽,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一整晚,征羽一句话也没说,他似乎丧失了说话能力一般。
“喝一杯。”像那日一样,完颜阿鲁罕递了一杯酒给征羽,无从明白这个金国蛮子心里是如何想的。那日的记忆何其的深刻,他想必不曾忘记。
然则,征羽接过了酒,缓缓饮下,一饮到底。
“知道当时我怎么想吗?”完颜阿鲁罕看着征羽苍白的脸颊染上的红晕,抬手抚摸征羽的脸,征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看着这个金国蛮子。
“我真想杀了你。”完颜阿鲁罕的大手摸到了征羽的脖子,轻扼住了。
当时,当征羽中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用手扼着征羽的脖子,帮征羽催吐。
“不过死亡对你而言只是美梦。”这个金国将领将手收了回来,轻嗤了起来。
然后,金国将领握住了征羽持杯的手,轻轻扒开征羽的手指,将杯子拿去,又倒了杯酒。
“再来一杯?”像那天一样的提问,征羽没有任何表态。
然则,完颜阿鲁罕再次倒了一杯递给征羽。
“喝。”那是命令的口吻,同时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冷戾。
征羽伸手接过,再次缓缓喝下,一滴不剩。
征羽不明白,完全不明白这个金国蛮子是何种意思,就如同当时他对他下毒,他却狂暴的强迫他催吐的举止一样。
他不明白,何以他抱他出了牢狱,何以让人医治他;何以,不杀了他。
为什么?
是啊,死亡对他确实是一场美梦。
然则他早已连做跟家人团聚的梦都已许久许久不曾做过,何来的美梦?
生与死并无本质差别,活着是如此,死着或许也仅是在黑暗中不停的游荡,游荡下去。
将酒杯放下,征羽抬手轻拭唇上的酒迹,他用食指轻轻拭过,那个无心的动作却吸引了完颜阿鲁罕。
征羽并无酒量,而他喝了两大杯烈酒后,整张苍白的脸都泛起了血色,尤其是双唇。
当这个金国蛮子扳住征羽下巴,吻征羽时,征羽只是迷惑,然则并无拒绝。
那是个长吻,带着难以理解的温情。
那夜,酒醉的征羽被完颜阿鲁罕和衣抱上床,这个金国蛮子仅是用宽厚的胸膛搂住征羽,这个姿势一夜未变。
征羽睡得很沉,很沉,他第一次喝醉,梦中,他躺在一具温暖无比的胸膛里,感到安心又充实。
当征羽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头上的帐篷消失了,军队也消失了,他身上盖着件毯子,躺在空荡无人的溪边。
炉灶的柴火尚在冒着烟雾,青烟被风吹散在初春的谷地。
征羽爬起了身,手碰触到了放在身边的一张琴,随后,他发现了身下有一个小布袋,打开袋子,可见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金粒。
征羽几乎无法去置信,但这却是真实的。
他放他自由。
村落,炊烟,农妇,还有她的孩子,围绕在屋外的一张石桌上吃饭。没有丈夫,没有孩子的父亲,这是个残缺的战乱的家庭,却仍旧是一个家。
征羽身上背着张毛毯,怀中抱着张琴,从人烟稀寥的村子走过,他停下来看着一家子,并不是因为他饿了,事实上他确实也已经一天多没有进过食物了。然则真正吸引他的是农妇和她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嬉笑,这里有人间的气息,或说是往昔记忆中的一幕。
孩子先伸手指着征羽,然后农妇端了一碗玉米羹过来。
“吃吧。”农妇说,将玉米羹递给征羽。
像征羽这样的难民,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在这战乱中,这应天府外的小村落,背井离乡,无家可居的难民她见多了。
“谢谢。”征羽没有拒绝,他很清楚他现在很像一个乞食者,然则他并不在乎他像什么。
吃完这碗甚至比稗子饭更低劣的夹杂着青菜的稀拉玉米羹,征羽从怀中取出了一粒金子,连同空碗一起递给农妇。
“谢谢你。”征羽说,即使这在战乱前根本不入眼的低劣食物,却也很显然是农妇家中可贵的食粮,或许也是征羽这一路上吃到最好的。
农妇看到了金子,惊讶的拒绝着,她并不想收征羽任何一文钱。
“给孩子买点食物。”征羽微笑的说道,他看着眼前两孩子瘦小的身子,他知道他们日子过得并不殷实。
农妇似乎还想说什么,然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