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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堆里,尚有著呻吟的声音,非常的低微,却也极其的痛苦。
那是一位浑身是血,腹部有个大血洞的布衣,是一个平民,没有穿铠甲,受了致命的伤,内脏隐约可见,在垂死的呻吟。
“乌野,给他一刀。”完颜阿鲁罕对跟随在身边的部下命令道,他的披甲沾染了血迹,火红色的披风更是染了一片。
乌野挥刀终结了这宋国平民过於慢长的死亡过程,血溅上了他粗野的脸,脸上有著严肃的表情。
“跟我们抵抗了一天的,竟然是些平民。”乌野呢喃著,他似乎不大置信。
“宋皇帝离开的时候,很显然并没有留下军队。”
完颜阿鲁罕淡然说道,他清楚这是怎麽一回事,一听到金国大军来了,宋皇帝就带著他的军队离开了,而与他们顽强抵抗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平民自发组织的“军队”。
“乌野,传令下去,不得杀此城的女人与孩子,若不,军法处置。”
完颜阿鲁罕对部下命令道,他那模样竟有些狰狞。
“是,忽鲁。”部下离开,去传令。
这是座死城,男人没穿铠甲,只是著布衣,拿起了军队留下的武器都战死在城楼与城门,只剩下女人与孩子,他们没能保护的亲人。
完颜阿鲁罕这个身经百战的金国蛮子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他一直以为宋人都是软弱的,胆小无能的。然则并不是如此,他确实知道并不全是如此。
被征服了的城市,是一片死海般的寂静,死寂的街道,死寂的房子。女人与孩子都躲了起来,只是期望著能躲过一劫。
府衙里同样空无一人,府尹或许在开战前就溜了,带著家人一起逃了。
完颜阿鲁罕与少量部下暂时在此留驻,而他的军队则驻扎在城外。
府尹的书房里并无多少完颜阿鲁罕感兴趣的藏书,这个金国蛮子只是在书房里溜达,他喜欢宋人的书房,古香古色,散发著文化的气息。
府尹逃离时显然匆忙到没来得及带走书房里的珍贵物品,包括价值昂贵的羊脂玉制的笔筒和镇纸。
完颜阿鲁罕留意到的是书桌上的那张琴,不同於徵羽的琴,那是张十分崭新的琴,显然也不是什麽名琴,甚至看不到被经常弹过留下的痕迹。
拨弄了几声琴声,声音不及徵羽的“九霄环佩”的清脆、空渺,远远不及。
然则,这个金国蛮子还是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弹起了琴,他弹的是《流水》。
只有《流水》而没有《高山》。
他似乎能明白当年那位宋国琴师弹此曲时所具有的心情,迷恋的情感,还有残缺的遗憾。
而後,在完颜阿鲁罕从归德一直攻打到明州之前,他行军路上每次看到携带著琴的尸体,都会停下来,远远确认。
确认,不是他。
他应该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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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新皇帝一路往南逃窜,金兵则在背後追击,新皇帝所聚集的军队并没有能力抵抗金兵,只是勉强起到护送皇帝逃离的责任。
苦的是宋国南方的臣民,手无寸铁,只能惨遭铁蹄践踏。
扬州城陷入惊恐,是在新皇帝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始的,扬州百姓曾跪伏於街道,看著皇帝与他的军队匆匆离去,泪流满面。
扬州,在徵羽的记忆里那是座繁华不下於东京的城市,那是以前的记忆,而不属於现在。
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已见不到,富人们大多携家带口离开了扬州,前往更南方去,那里,既少暂时是安全的。
位於南方的扬州竟也不再安全,如果前方的抵抗失败的话,那麽金兵必将直逼扬州。
这是座富饶得让人眼红的城市,遍布著商贾绅豪,金人何其的垂涎。
徵羽走到扬州的时候,他已与乞丐没有任何的差别,穿著破烂不堪的衣服,饥肠辘辘。不过,在金军队里当俘虏囚人的那段时间,显然磨练了他,人是会逐渐的适应环境的。
进入扬州,徵羽便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异常,像其它即将经历战乱的城市一样,一片的空荡,天空中弥散著绝望的气息。
徵羽凭著记忆还是找到了伯父的家,朱漆大门紧闭著,安静得让人怀疑里边空荡无人。
徵羽抬手叩了门,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去做。他很疲惫,很饥饿,很孤凄。
木门缓缓开了,探出一个老者的头,是个老仆人。
“你找谁…”老仆人打量著徵羽,他看到的仅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