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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千秋看着不远处那个大坟包一样的小岛,记起小时候他总问父母,那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老有人坐船上去玩,还吹着唢呐撒着纸花。
他们家位于村落的最北面,屋后就是贯穿整个村子的小河汇入鹤栖荡的入口,和那座无名岛遥遥相望。当初父亲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是每个人老了都会去的地方,那些人不是去玩,他们是去告别。”
可是他和季千夏还没等父母老去,就已经跟他们告别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句话。季千秋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在沉睡的梦靥里周而复始的画面。
“我要去学车了,你去不去?”
季千夏昨天刚被那个驾校的教练骂得哭了鼻子,正埋在被窝里觉得丢人,“我不去。”
“哦。”他欲下楼,又想到什么,复又说道:“妈妈送我过去,顺便和爸爸看电影,午饭你自己解决。”
“知道了!”季千夏不耐烦的声音透过枕头传来。
他当时还觉得他这个姐姐心理脆弱,笨手笨脚,嘁……开车都不会。
打扮得非常漂亮的母亲携着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父亲在车子前面等他,知道季千夏不肯去之后还让他挡着点,以后不要让那个教练凶他姐姐了。他当时怎么说的呢?
“谁叫她笨。”
谁叫她笨呢?油门、刹车、离合器傻傻分不清楚,还经常挂错档,教练那辆桑塔纳都被她开坏两次了,不骂她能消心头之恨?
可是就是因为她笨才救了自己一命啊。
他记得父母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彼此对视的眼神那么甜蜜——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每一年的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去看一场电影,然后吃一顿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大餐。母亲挑着眉毛道:“既然你聪明大概就学的不错了,就给我们当一回司机,反正开出去的那段路基本没人没车。”
他自信极了,教练说他不用练了其实,直接去路考就可以过了,他便毫不推辞的上了驾驶座,系了安全带。
母亲拉着父亲坐在后座上,父亲眉眼中的不赞同都在母亲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他轻轻嘱咐了句,“开慢点。”
开慢点,开慢点……
那句话经常出现在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脑海中,是他开得不够慢吗?
母亲说没人没车的那段路突然出现一辆超载失灵的大货车,他拼命的转方向,踩刹车踩油门,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砰……
父母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他看到不知是谁的血液喷洒到车前的挡风镜上,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血液可以喷得那样远,那么温热,那么鲜红。
在闭上眼睛得前一秒,他不由庆幸,幸好那个笨蛋没有来。
一切,尘埃落定。
季千秋常常在想,如果换一个有经验的司机,比如他父母中的任何一位,大概他们都还有生的希望吧。
他仰起了头,风吹落的桃花瓣落到他脸上,灼灼其华,姿容绝世,可是可有人知道,他的心是一片怎样的荒芜黑暗?
一切都过去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半倚着盛宴的季千夏正担心的看着他,他弯下眼睛笑了笑。
别担心,我的姐姐,我既然选择了醒来,就证明再也没有事能困扰我了。
那些所谓的心魔终归会被我一一打败。
☆、第98章 悠闲生活
船靠岸了。
一眼望去错落的青松绿柏间掩映着纵横有序的墓碑,季千夏本以为她会记不清父母长眠之地,毕竟这里这么广,沉睡的人这么多。可是她推着千秋走在绿草刚刚发芽的石板路上,却清晰的知道,哪里该拐弯,哪里该直行,甚至还记得父母的碑是走过去第几座。
这座小岛上常年有守墓人看守打扫,所以很干净。可是对比着边上墓碑的香火痕迹,他们父母这里却显得异常冷清。
季千夏和季千秋将从院子里摘来的两捧月季分别放在父母的墓碑前。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很开心。
季千夏当初用了他们的结婚照当的遗照。
自然是开心的。
季千夏站在千秋身后,身边是盛宴,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盛宴拿出带来的纸钱和酒,在岳父岳母的坟头敬了一杯,这算是他第一次上门,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会好好照顾千夏和千秋的,您二老放心。盛宴心里说着,转头看向季千夏,“我去抽根烟。”
季千夏点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