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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提到的。要没记着这个话,看见你,也未必想到是你呢。”
“我真变得那么老吗?”
“老就老呗,人总要老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乡食堂做饭,这些菜就是为食堂买的。以后你就吃我烧的饭菜吧。大概不会比你女人烧得好。不过,乡下的米,大锅的饭,总是香的。”
“香不香不要紧,只要把我养瘦了就行。”
“努努,到底出去了几年,会说俏皮话了。”
这一点,周方益自己也觉着了。其实在以往,不论开会还是其他场合,不论说话还是写文章,他是最不擅长幽默的,就是幽默的话,也被他说得认真了。
这时,街上有人招呼夏圆圆,夏圆圆答着声。周方益就慢行一步,扭身去看街边的摊子,随后自顾自踱步前去。朦胧听到夏圆圆应着话,似乎有人和她说笑,问他是谁。
遇上了夏圆圆,说上了一番话。周方益的心好像向上悬着了一点,那一点似乎是兴奋,又似乎是悔疚。回审自己的话和举动,又并没有不当之处。周方益每次和人打交道,过后都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绵绵地缠住他,就如蛛丝那般细细柔柔。
集场一过,乡政府大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出出进进的都是村里的和乡属各企业的干部,也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普通的农民,他们大着嗓门说话。有乡里的干事出来拦着,他们站停了,梗着脖子,身子似乎还在往前闯。有时没对上几句话,大嗓门又响着,找你没用,找书记,找乡长,找有实权的头儿。
乡里干事的声音也会高上去,就像是在吵嚷。声音实在大了,旁边会出现其他人的声音。便会有一方声音低下来。
开始,周方益会走出门,撑着三楼水泥栏杆朝下看看,他发现二楼乡领导的办公室都没动静,不知他们是听习惯了,还是养成了领导的冷静。周方益不由地担心下面院里有眼光注意到他,于是,他也就进房间去。
要是他下楼,人家听说他是乡领导,找上了他,他什么也摸不着头脑,又能说什么。
回房伏案,他又觉得自己因小小的地位而麻木。
平常的时候,他在房间觉得闷气,下楼来走动走动。乡机关的干事们见了他,便停下手来,很尊敬地招呼他,应答他的话。他感到不自在,赶忙就走开了。走进哪个乡领导办公室,那里也总在谈话,见到他,乡领导便向人介绍:作家、新来的乡长助理。来人立刻站起来,睁着眼看他,那眼光使他窘迫。他找个凳坐下来说:你们谈,你们谈。他们顿了顿,继续谈起来,似乎忘了他,又似乎因注意他在而没有先前谈得畅快。他也就站起来,他们看他,他的手不自然地抬抬:你们谈,我……走走。便不回头地走出门去。
出了门,他觉得心中舒坦了些,又觉得惶惶然然地失落了什么。
周方益第一次参加乡机关常务会议时,书记曾问他,是协助管工业?还是协助管农业?周方益怕具体工作应付不了,说:我各项工作都先熟悉熟悉吧。陈志义说:我知道,作家是要创作的,我们提供方便,让他自由些。于是周方益就超脱了,这一超脱不要紧,他便一点工作也插入不了。有时他为这里的自由空气而高兴,有时他觉得他是在这里浮着,似乎只有妨碍着别人。
只有食堂里的一日三餐是实在的。前头的一个小院旁边的三间平房,打通了。一边是灶,一边搁了几张方桌,几张长条凳,乡里的干部在那儿吃饭,从村里来有事的干部也在那儿临时用餐。午饭时人多,早晚饭时往往只有家不在曲溪的乡长、书记和周方益。有时就周方益一个人,他知道他们是陪客去了。陪客也几乎是乡领导的一项必须的工作。饭桌前的工作能力表现为“酒瓶”和“水平”,酒瓶是指会喝酒,会劝酒;水平是指天说地,谈奇逗趣,反正要让客人喝得尽兴,吃得愉快。周方益有时撞着了,也陪过一两回,他感到那也是累事,单几小时陪着笑,脸上的肌肉也难受。而他是绝没有“酒瓶”和“水平”的,只有安静地在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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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度(4)
这样,周方益见夏圆圆的时间多了。午饭他都迟去,避开用餐高峰。晚饭往往去得早,菜没炒好,周方益便拿一张报纸靠墙坐着,看夏圆圆烧灶炒锅,忙前忙后的。
有时,她单为他烧一大碗面条,他在吃,她坐一边陪着他。
“你家里也会……你在这儿很忙的。”
“不忙,没什么忙。十来人的饭,不要多长时间。家里也就两个人的饭菜。比在田里轻松多了。努,现在种田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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