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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笑自己虚惊一场,心下却仍有些患得患失,意兴阑珊的望着殿外龙辇,破天荒的,他今日提不起兴趣去早朝。
一阵微微的喧哗传来,只听秦喜面色古怪,进来禀道:“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难道还没闹够?!!
元祈一时厌憎地无以复加,想也不想,摆手道:“朕急着去早朝,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秦喜面带难色,却仍是出去回复,半晌,他回到殿中——
“皇后娘娘跪在宫门前,说是……”
他嗫嚅着,在皇帝森冷的目光下,终于说了下去:
“说是万岁您要是不能宽恕她,她就一直跪着!”
元祈闻言,深深皱眉,心下暗忖,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无论如何,皇后乃是中宫正位,不能任由她将天家威严抖落干净,元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让她进来!”
皇后款款走入寝宫,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她身着碧色云霓宫裙,脑后六柄金钗绾住青丝,很是精巧细致。
她舍弃了平日用的雍容步摇和凤冠,也不复前几日那僵硬灰暗的穿着,反而显出青春韶龄——她与皇帝同龄,本也年少,这番一用心思,脸上也少了前阵子的悍怒,瞧着真是秀美娇艳。
“皇上,昨晚梅妹妹来访,却突然下起大雨,不得以才留宿在我宫中,臣妾这才知道,原来她怀了龙裔!”
皇后一开口,就把众人吓了一跳。
秦喜之流,乃是皇帝的心腹,那日太医诊出喜脉,他们得了诏令,早早堵了在场人等的口,严词命令他们不准外传,没曾想,还是被皇后得知了。
元祈听了这话,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嗯”了一声,有知道他秉性的,不由暗暗叫苦。
果然,他听完皇后的话,咬牙冷笑道:“你的消息真是灵通!”
皇后听着这简短而恶毒的话,脸上一片煞白,在晨光的照耀下,她身形娇小孱弱,竟有些摇摇欲坠。
番外 番外之一 风雪夜归人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这冰雪漫天的除岁之日,即使我并无茅屋寒榻之忧,也愿与你,携手同衾,抛却前尘。
——清敏。
已是日暮时分,冰雪将窗纸都映得莹亮,清敏站起身,从楼阁顶端下望。
街上雪色初霁,仍是白芒芒一片,行人并不很多,三三两两,手里都提着置办的年货,急匆匆往家赶。各街各户的窗中,倒是透出了灯烛光芒,星星点点,琐碎,然而温馨。
她伸出手,把窗推开,一阵清冷的空气,夹杂着炮仗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依稀传来孩童的欢闹童谣——
新年来到,瓜果祭灶,姑娘要花,小子要炮……
清敏凝神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宇间,一片温柔伤感。
幼时,她曾经偷偷遛出宫,那时,便在街市之上,听过这首歌谣。
这歌谣声声,宛如昨日,谁又曾想到,此间,已经隔了二十六载?
她轻轻叹息着,望着楼下,从“翠色楼”中沽酒而回的人流,心中无限惆怅——
这半生岁月,颠沛流离,悲欢与离合,早已经过无数,羁旅塞外,淹留京城,却总是无法习惯,除岁之时,独自一人。
若是萱敏还活着,还陪伴在身边,那么,什么样森罗地狱,她也毫不惧怕。
可是,二十五年前,她就已经,被那诡谲深宫吞噬,再也不曾出现。
二十五年了呵……
她拿起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容颜,即使秀丽依旧,眼角也有了几条细纹——岁月如斯,她早已不是那位,有着娇艳芳容,冠盖京华的清敏帝姬了。
她心下苦笑,却是透过镜面,继续端详着。
若是萱敏还活在世上,是否,也长成了这模样?
她想起孪生妹妹,那纯真可爱的笑脸,不由心下剧痛,纤纤十指,用力握住,几乎要将掌心刺穿。
窗外吹来了寒冷的北风,楼下的歌姬,一曲正是婉转——
长相思,在长安,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盛世华音,本是裂石破晓般的绝佳,奈何酒客寥寥,唱到最后,竟平空增添了几分哀惋凄清。
她听得这旧时宫中之曲,想起十二岁时,与妹妹一起偷看新科状元的情形,不禁潸然泪下。
风越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