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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淳厚,不会冷眼看人。谁知没几年就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好人都要脱层皮,更不用说他这种底儿潮的人了。
凄惨和苦难人人都知道,打住。
黎海民于“文革”中间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个百八十人的农机厂做翻砂工。工人们更是质朴,谁也不歧视这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大家跟他亲亲热热,一家人似的。两年过去,他竟把厂里最漂亮的女工娶回了家。要说他太太也真是好人,在那种暗淡的岁月里谁还能指望他有出头的一天?厂革委会主任和工会主席都找他太太谈过话,指出她的阶级立场没有站稳,告诫她如果一意孤行,她一生的前途就毁了。不仅永远不可能入党,而且一遇政治运动就要首当其冲地受到审查。
她不回头。
她说前途毁了就毁了吧,不能入党就不入吧。我要是不嫁黎海民,谁还会嫁他呢?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他不是坏人。他都笨成那样了,能是坏人吗?她爱上黎海民似乎完全出于一种善良的本性,一种怜悯——他什么也不会干,什么也不想干,除了一个人悄悄哭,就是发呆。她不忍看人痛苦,便去安慰他,讲故事给他听,约他去看革命样板戏。和他一起跑腔跑调地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啊”,跟他一块儿去食堂吃饭——那时吃饭要粮票的,还分粗粮细粮。每个人一个月有三斤细粮,也就是白面,其余都是粗粮,玉米面、红薯面、高粱面什么的。她把细粮都给黎海民吃,自己顿顿吃粗粮。
有一个星期天,她来黎海民的宿舍帮他拆洗被子,见他又在一个人流泪,赶紧过来问他又怎么啦?没想到黎海民抓住她的手不放,说你要是真可怜我就嫁给我!她愣了半天,轻轻叹口气,说好吧。
黎海民的感觉是幸福到顶儿啦,再也不可能有新的幸福了。他清楚得很,他爸爸的问题不同于我们这些人父亲的问题,他爸爸是受老首长的牵连,而老首长的案子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御批的铁案!
除非乾坤倒转,
除非红日西升,
除非改朝换代,
他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能娶这样一位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工人阶级做老婆,还不算幸福到顶儿了吗?
新婚之夜,黎海民泪流满面的搂着她说:“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太太斥责他:“又哭,又哭,那么大个男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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