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2/4 页)
谷。山谷下是一条溪水,脑袋触及了冰凉的溪水,我才清醒过来。
小溪顺着山势流下来,在山谷里聚成一条积满砂石的小河,水草茂密,鱼类繁多。我折下荆条,捆成一排,横在水里往岸边推,一推便有尺长的鲤鱼和草鱼在岸上弹跳。
没有火,我就吃生鱼,有些腥。吃完鱼,我一直坐到黄昏,山谷里幽暗冰冷,鸟兽的啼鸣叫声四处响起。
在一个山洞里缩了一夜后,我开始继续逃往。几天后,山上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雪,好几次我都险些冻僵,所幸几天之后我用枪击毙了一头金钱豹,把豹皮剥下来制成棉衣暂且抵御了寒冷,还用豹子肉和山里的农民换了几盒火柴和一块儿盐巴。后来我在一条幽深的山谷里找到一座宽敞的山洞,可以避开严寒,山谷间又有傻乎乎的狍子、野鸡和野山羊,易于猎食,我就在这里安下了家。洞里生起暖暖的火堆,地上铺层厚厚的山羊皮和狍子皮,生活倒也安全。
可是我的内心却充满了对险恶人世的怀念,我怕那个水晶般纯净的少女被那个疯狂的世界所吞噬。阳光明媚的时候,我常常坐在积雪的山岩上眺望南方的天空,曾经对林茵许诺的誓言让我一次次的泪流满面。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逐渐习惯了山林里的生活。这里更像是我的家。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即使生活在人类间,周围不也是空空荡荡的吗?我茫然无目的走,继续走进茫茫的太行山。
不知道这是深山里的第几个日子,记得那天我用尽了最后一根火柴,提着刚捕到的一条两三斤重的肥鱼,疲惫地登上了一个两峰相夹的山腰。就是那时候,我生命最离奇的一个遭遇出现在眼前。
我看见了炊烟,那天没有风,群山寂静,青色的烟雾如同一缕丝带在大山的肌肤上舞动。山路边有人工的柿子林,有一层一层的梯田,林梢的顶端隐隐约约是屋舍的痕迹,似乎是一个山村。我打算用这条鱼去换一盒火柴,如果理想的话,说不定还能用一张狍子皮去换几块盐巴。那块盐早就用完了,很久没有吃过盐了。
我走过柿子林,这才发现前面仅有一个院落,是一座大四合院,外面是卵石砌成的围墙,院子里正叮叮当当地响,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拍了拍门,听见有脚步声,门开了一个缝,然后我们同时吃了一惊。他吃惊很正常,因为我现在完全是个野人,外面又着裹着野山羊皮,几乎就是一头站立的黑熊,但我吃惊更甚,因为他是一个妖怪,金黄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苍白的白肤……我明白了,他是一个外国人!
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将近五分钟,然后他笑了:“原来你是个人,欢迎你,兄弟。”
他的汉语说得居然比我还流利。我已经有三十多天没有说话了,我张张嘴,说:“我……我竟然死了吗?”
他肩膀乱晃,咯咯地笑,然而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深深的怜悯:“兄弟,你没死。你受苦了,进来休息一下吧!这里是天主教神乐修道院,我是诺德院长。”
进入修道院的两天里,我就像在做梦一样。这里有好几个洋人,诺德今年四十多岁,德国人,还有两个法兰西人,高高瘦瘦的蒙特莱修士和胖一点儿的亨特尔修士。此外还有四个中国人,年纪不等,也是院里的修士。
一个星期以后,我才清楚他们的来历。这里果然是个修道院,属于苦修派,苦修派起源于宗教史上著名的西多会。这是一支严谨刻苦,以和上帝对话为使命的流派。1664年,西多会改革,300多名修士结合成人类有史以来最刻苦最严谨的修道院制度,他们称自己为苦修派,英文叫“Trappist”。在修道院里,修士们每天从事繁重的体力活,每天都是乞祷、静思和干活。除了和上帝对话,他们终生不说话。直到在沉默中死亡,用一袭白布裹身,默默回归于尘土。
他们在1883年来到中国,开创了中国第一个苦修派修道院,最初的地址是在太行山北部的杨家坪,不幸的是1947年内战,杨家坪修道院被洗劫一空付之一炬,大部分修士被杀。于是幸存的修士们逃入深山,顺着太行山脉逶迤南下,在一千多里外的野狼口重新建立了修道院,取名“神乐”。
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开辟了这里的乱石滩,建了一座四合院,又垦荒种植用作物、蔬菜、养起了奶羊,默默地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和上帝交流了二十年。
如今,他们正打算在院子里造一座哥特式的钟楼。我恢复了体力,也加入了这支沉默的队伍,运料劈石,砌墙抹缝,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寻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