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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叹道:“刚刚秋收,易州粮仓丰盈,这下可便宜了辽军。河北诸地百姓刚过秋收,便被抢了粮食,明年恐怕要饥荒了……”
郭绍恼羞成怒,在原地走来走去,沉思良久,铁青着脸道:“朕要御驾亲征,近期便率禁军北上驱逐契丹人!”
王朴劝道:“臣请陛下三思,辽国此时的光景没有实力南下深入,定是一次袭扰。等禁军北上时,辽军早已远遁,河北各地因此减少的损失,还不够禁军调动一次的花销。”
郭绍本来就想北伐,没想到辽人倒先动起手来。他当下便说道:“照以前朝廷商议的方略,与辽国作战无法取巧,只能长期对耗。今日辽人既然挑起战端,咱们也不必退让了!尔等近日议一议北伐方略,与朕分忧。”
诸臣面面相觑,没有再吭声。
次日一早,范质便率先上书,反对北伐。理由是连年征战,国库入不敷出,百姓疲敝,今年初刚刚发动与辽国的战争,一年不能连续进行两次大战。
这回与上回不同,质疑北伐成功的人不少,只是有的人不愿意上奏罢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血火红颜
易州孙府,弥漫的烟雾从窗户灌进了堂屋,府中有房屋起火了。门外惨叫四起,马蹄声和哇哇的怪叫四处可闻,有的战马已经冲到走廊上来了,马背上披甲执锐的契丹武夫伏着身体,把手里的弓弦弹得“砰砰”直响。周围一团乱麻。
“主公,快进去……啊!”一个武夫手按在胸口,一柄长矛冷不丁刺进了他的身体。剩下的几个将士急忙挥剑拼杀。
孙行友被推进了堂屋,他的头盔已经不见了,发髻也是散的,花白的头发伏在肩膀上,手里提着一把剑,剑尖的血在地上滴上了血迹斑斑。
孙行友大瞪着眼睛,仰头无神地看着屋顶,耳边传来声声惨叫和女人的尖叫声。
他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几欲咬碎!
“扑通!”孙行友跪伏在地,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咚”地一声有力的碰撞,他忽然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抬起头时满脸是血,十分可怖。
老泪纵横,血泪流了一脸,孙行友悲凉地喊道:“臣罪该万死!”
他接着“咚咚”猛磕,带着哭腔疯狂地喊道:“臣有负陛下重托,丢城失地,虽万岁不能恕其罪……”
孙行友癫狂般的动作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抓住地上的剑,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看着剑锋,绝望之色布满了整张脸,“为今之计,唯有自绝谢罪!”孙行友猛地挥起剑来放在脖子上,用力一拉。
“铛!”几个将士回头看时,孙行友已大睁着眼倒在血泊之中。
……一行比较年轻的妇人从内宅月洞门里低着头缓缓走出来,契丹将士骑在马上,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那些小娘的身子。
这时一个老妇从月洞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奴仆。奴仆拉着她低声劝道:“夫人三思,枉送性命无益……”
老妇满脸泪痕看着队伍里的一个小娘。
“娘!”一个水灵的小娘转头看着那老妇。她刚想跑过来,旁边的契丹骑兵端起长矛横在她面前,叽里咕噜骂了一句。
“你别过来,当心惹恼了他们。”老妇哽咽道。
“娘,我不想离开你。”那小娘清泪纵横。
老妇咬了咬牙,说道:“幺女啊,你只要活着,定要活着……咱们就有团聚的一天……”
一行的女子听到夫人的话,哭声掩不住,听者几欲断肠。
妇人们就怕比较,契丹人的眼也尖,一众骑马的武夫看得最多就是那个小娘。一个辽军武将用马鞭一指,用契丹话道:“那个小娘身份不低,你们都不能伤了她,一会送到中军大帐中,陪大帅等人。”
众军纷纷应允。
那武将又见那老妇的袖口里隐隐露出了金黄的颜色,说道:“那老太婆身上有首饰!”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下马走了过去,将那老妇的脸径直按在地上,在她身上乱搜。队伍里的小娘哭喊起来,立刻被契丹军士拽住了。
……
城墙脚下,一众衣甲狼藉的乱兵前无去路,渐渐停止了脚步,个个脸上露出了悲意。长街深处马蹄铁踏在砖地上的声音分外响亮,巨大的轰鸣如同雷响,整座城仿佛都在铁蹄下颤栗。
一员武将抬起手来,大喊道:“列阵!”
众乱兵陆续回到了队列,拿起各式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