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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会来跟我讨命!我好恨你,我恨死你!”
耶律洪础复又躺下,一手将他搂住,一边凑嘴吻去他的眼泪。祈霖一直淤积在心里的怨愤纷纷涌出,哭得遏制不住。耶律洪础也不安抚,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吻着他,直到他渐渐哭得止了,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此时天已大亮,耶律洪础昨夜一夜也没睡好,就搂着祈霖多睡了一会儿,所幸祈霖大哭一场,这一上午却睡得十分安稳。
一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耶律洪础怕祈霖身体尚未痊愈,受不得饿,只得先起了身,又让张冲小小进去服侍祈霖也起来了,然后坐下一同吃饭。
祈霖仍是默默无言。耶律洪础也无心吃饭,只是想着这个小牛犊子从前言笑无忌、倔强爱恼的模样,直到祈霖丢下饭碗,又要起身进屋里躺着,耶律洪础按捺不住一把将他抱到腿上坐着,道:“你说说,到底你想要我怎么样?”祈霖慢慢转头看着他,刚要张口,耶律洪础先道:“别说让我放了你,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想死,我也不会放!”祈霖双目看着他,很久,终于慢慢说道:“那么,我求你不要再去打草谷!”耶律洪础大皱眉头,道:“打草谷是我们辽军筹集粮草的方式,况且……你以为宋军就不会骚扰我们辽人的百姓?”
原来辽国朝廷对军队不供粮秣,也无饷银,官兵一应所需,都是向敌人抢夺而来。军中将官每日派出部队去向周边各邻国的百姓抢劫,取个名堂叫着“打草谷”,其实与强盗无异。又因与宋国交兵多年,针对宋国边界的劫夺掳掠尤其频繁而猛烈。宋朝官兵为求报复,便也向辽人“打草谷”。以致边界百姓,每天提心吊胆,困苦异常。祈霖早已经听说过这些事,但不曾亲历,难以体会。直到那天亲眼看见自耶律洪础以下、辽人兵将大肆屠戮“打草谷”得来的汉人百姓,想象边疆百姓贱若蝼蚁,朝不保夕的惨状,心中对这件事实是如刺在肉,恨之切肤。
但听耶律洪础毫不考虑出言拒绝,祈霖心中冰凉灰暗,暗想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他既然能那么狠心当着自己面前屠戮汉民同胞,恐怕是很难奢望他仅凭自己一言,就禁绝辽人自立国以来百余年根深蒂固的暴行。
他慢慢将头转向别地儿,不愿再向眼前这张俊美硬朗的恶魔脸多看一眼。耶律洪础心中一瞬间也是转过万般念头,又想起身离开,再也不理他的死活;又想伸手捏死了他,从此少了许多烦恼。然而就算有万般恼恨,瞅着祈霖冷清的面颊,最终也有万般的不舍。
很久,他终于咬一咬牙,伸手捏住祈霖的下巴强扭过来,道:“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从此不打草谷!”松手将祈霖放开,站起身来又道:“你先歇一会儿,我这就去办这件事!”祈霖略一转念,固执道:“我也要去!”
耶律洪础知道他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心中虽不舒坦,还是“嗯”了一声,先跨步走了出去,祈霖随后跟上。张冲见太阳当头,怕他经不得晒,忙撑开一把遮阳伞跟在他的身边。另有延虎随在耶律洪础身边撑伞。
因上午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倒十分清新,迎面微风轻轻吹拂,虽是正中午的时间,也不觉得十分炎热。耶律洪础也顾念着祈霖身上有伤,一路踱到前边。这边王府的前堂,俨然是公事衙门的格局。房舍阔大,占地极广。正中三间异常雄伟的厅堂,两边展开各有约莫七八间房屋,每间房屋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篆刻着契丹文字,想是文武官员各司其职。
耶律洪础一直走到正中那三间厅堂门口,向门外守护的小厮吩咐道:“去把杨先生叫过来!”小厮赶紧答应着走开。
张冲丢开祈霖,也在堂外候着。耶律洪础却不进正堂,而是走向靠左手的偏厅。祈霖随在耶律洪础身后进去,看见堂里的摆设也是十分简单,正中一张高大宽阔的太师椅,左右手各摆设着一张小茶几,左边几上放置一尊香炉,右手几上摆着一副茶碗。
靠着下方左右各摆着一溜几张凳子。祈霖也是出身将门,见过一些世面,猜测这一栋三间大堂,靠左手那间大概是耶律洪础平时处理公务的所在;而正中那一间最为宽阔的,必是他接见文武官员的地方。至于现在所处的这一间,想来是他平时小憩、或者召见比较心腹的下属官员之所。
耶律洪础在中间那张椅子上坐下,向祈霖招一招手,祈霖不吭声的走过去,任由他搂着坐在身边。小厮献了茶上来,另有两个小厮一左一右轻轻打扇。耶律洪础觉着并不太热,挥手让小厮退下,回脸瞅着祈霖。祈霖垂下眼睫,不愿跟他目光相对。
耶律洪础轻轻玩弄着他鬓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