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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鳝鱼仰头望着天空明月,不多时又慢慢的沉了下去,一切恢复了平静。黄娘子伸手抹了一把汗:“看来真是望月鳝了。”
秦妈妈看了看相宜:“姑娘准备怎么办?”
相宜想了想,若是自己拿着这鳝鱼去告状,只怕那蠢笨如猪的朱知府根本不会相信,而且骆大老爷也可以随意编个借口就推诿了,比方说他肯定会讲,这鳝鱼又不是他买的,他如何知道里边有什么望月鳝?而且确实不是人人都知道什么叫望月鳝的,黄娘子与方嫂她们不过是见多识广,连猜带蒙才知道,那派去买菜的人,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这望月鳝,绝对是骆大老爷精心为她准备的,否则怎么会赶着送过来?只是她却没有证据去告状,而且女儿告父亲,也是违背孝道的,朱知府到时候肯定是一顿板子下来,将她赶出公堂而已。
现在,这望月鳝唯一的用途,便是她出族的借口。
“我父亲说他明日会喊族长过来诊治我,那我便趁机出族。”相宜咬了咬牙:“明日等着那三太爷过来,我便提出出族的要求来,若是他不答应,那我只能用这望月鳝来招待他了。”
秦妈妈点了点头:“姑娘早些出族也好,免得受这些糟心事儿。”
第二日,骆三太爷不用骆大老爷请,便到了骆府——骆老夫人昨儿晚上落了气。
骆老夫人回来以后,日子实在不好过,骆三老爷倒是一心一意的孝敬她,只是过不了心中那个坎儿,一闭上眼就见着钱氏站在自己面前,笑得格外神秘,骆老夫人只能睁着眼睛才见不着她。这人不是铁做的,十多日不能好好合眼睡觉,整个人瘦得跟骨头架子一般,只有一层皮搭在上头。
八月十五乃是团圆之日,骆老夫人与骆三老爷一家赏月以后,回到屋子里头就觉得不舒服,她让青萝去熬了一副药,喝了以后感觉略略好些,可是今儿一早,骆三奶奶过去请安的时候,骆老夫人还未醒来,青萝她们拍了拍房门,却不见回应。
余妈妈端了水过来,听着说老夫人没动静,心中一急,盆子里的水洒了一地,她用力一踢,门被踹开了一半,冲着进去看的时候,骆老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伸手去摸,却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冰凉。
骆三奶奶大惊失色,赶紧派人去喊了骆三老爷过来,园子里登时闹得乱糟糟的一团,骆三老爷本想让长随往大房二房去送信,又生怕两房过来会责备自己照顾不周,想了想以后先派人去知会了骆三太爷与杨二奶奶。
等着骆大老爷知道信儿的时候,三房这边已经开始搭灵堂了。骆老夫人去年就已经准备下棺椁,现儿刚刚好派上了用场。杨二奶奶带着宝柱宝清回来,一见着骆老夫人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心中酸涩,扑到骆老夫人身上大哭了起来。
骆三太爷听着那哭声凄惨,心中也是难受:“灵侄女,你也别哭了,人都已经过世,纵然再哭也无益,不如节哀顺变,保重身子。”
刚刚说完这话,就见骆大老爷嚷嚷着走了进来:“三弟,你是怎么照顾母亲的?怎么分了家才半个月,母亲就过世了?”
骆三老爷跪在骆老夫人的床前,只是哭,也不答话,骆大老爷更是得意,正准备继续叫喊,就见着骆三太爷与杨二奶奶也在,马上止住了话头。
“大哥,母亲那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被你给气死的。”骆三奶奶却受不得这口气,盯着骆大老爷恨恨道:“分家以后,二哥还隔三差五的来看看母亲,可你这个长子,就没见你来过!”
“他多拿了一万八千两银子,自然要多过来几趟。”骆大老爷气哼哼道:“要是母亲给我一万八千两,那我肯定也要多来看几眼。”
“大哥,你还是个人吗?”杨二奶奶听了心中实在不舒服,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即便母亲没有分银子给你,可这么多年她养你长大,为你到处奔走,可亏欠了你?现在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心冷!”
骆大老爷斜眼看着杨二奶奶,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你当然要为母亲多哭几声,她帮你安排了一桩好亲事,出阁的时候,那压箱银子还不知打发了五万还是十万,要不是我们骆家最后怎么就这一点点银子了?你得了好处,自然要为她说话,可是我呢,我呢?你看看我,现在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分到银子,将下人都打发了也只攒了几百两,园子里的树卖了些,进手得了两千多,暂时算手中松动些了,可骆大老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两个弟弟每人一万八,一样的分了园子住着——他是长兄,是大房,竟然只能得这么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