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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九看着豆豆钻入皮毛堆中,退回来看夏泠还有什么吩咐。
漠北的初冬夜晚,深黑的天空中细碎的白色雪花飘落下来,夏泠站在灌木丛边仰望天空,仿佛雕像一般。
书九看到他心情沉重,便等着。夏泠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接了一点雪花在看雪水的融化。
书九知道自己的主子不会在此时做无聊的风花雪月之时,而是在判定这雪会下多久,会下多深。
果然,夏泠将手收拢,回头对他道:“取水净面,煮茶待客。”
“是。”书九为自己成功揣度他的心意而摇晃起黑脑袋,夫人刚出门,宗主就开始鬼鬼祟祟的,一路辗转来到深山之时,还让他时不时在路边留一点痕迹。书九乃猎户出身,驯养动物,追踪循迹最是擅长。
他曾请示夏泠,痕迹要深要浅?
“逾浅逾好。”夏泠回答他。
如此轻浅的痕迹,能这么快就有“客人”跟入这座深山坳,书九知道来者必是“贵客”。
到新茶沸起,夏泠脸上也擦拭恢复了原先的样貌,一顶黑色的貂帽仍然护着满头的银丝,他仰首看着,看到一匹踏雪白马轻轻走到灌木林边,数点黄叶在荒野中飘散。
夏泠笑了,书九也好久未曾见到他如此纯净到灿烂的笑容,大约,这样的笑容只存在于某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羯库褐色的头发仿佛波浪一般起伏披卷在肩膀上,深目勾鼻。他从马上俯视夏泠,却毫无笑容。夏泠让赵十七所作的事情,虽未针对羯库,但是也足以令他有所不快。
“三哥,过来喝茶。”
羯库看着夏泠让出来的狐皮垫子,道:“你自己坐吧。”便在他和豆豆面前的岩石上坐下,白色的踏雪马在他身边轻轻喷鼻。夏泠看着他的马,想到十七的那匹黑马,如今正被她骑着往敕策堡强夺地头。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十七将成为与迟丹平分秋色的女匪徒。
“你看,商量一下,这匹马送我如何?”夏泠问羯库。
羯库正在喝茶,苦涩的茶水令他一口喷将出来:“老五,难道你让我用双腿走回去?”
“不是这个意思。”夏泠恋恋不舍地看着羯库的马,“从前你就好东西多,羡慕得有些习惯了。我派书九去你说的那个映月湖边捉汗血宝马,他捉了一匹脏兮兮的马回来。”
羯库比他年岁上大许多,因有父亲的旧宝相馈,身边财物奇珍很多。往日里在南煦相交,夏泠也曾好似无赖兄弟一般缠着他要过好些东西,此时问他要马,勾起了从前的心绪,羯库的寒霜之脸微微有些收拢。
“那可就次一等了,”羯库顺着他的话意,谈起了马,“血统纯良的汗血马是天马与野马所生,最是高傲喜洁净的。”夏泠看着他的马:“就如三哥的这匹马?”
羯库看着山外的野色:“老五,你从小就爱问我要东西。以前是给老大要,如今是给那个小姑娘要?”他将话题再次扯向两人的矛盾所在。
“而三哥也总是不忍心拒绝我的要求。”夏泠笑得如暖风轻拂过羯库的脸,避重而就轻。
羯库转了转茶杯:“此处近盐碱之地,泡出来的茶水也苦涩。”
“茶叶是好茶叶,闻着能感到一丝隐香。”
“水质太苦,我感觉不到茶香了。”羯库一语双关道。
夏泠端坐,喝了一口茶盏中的水:“我自己知道,这茶是南煦红岩山的云雾紫袍。”
兄弟俩人一时无言,天气太冷,掌中的茶水很快冷却,手中如握着一块冰。羯库放下茶盏,一把握住夏泠的手:“为何不按时服药?”
“只怕三哥不愿意再给我送药了,所以省着一些用。”
羯库站起来,从马背的搭囊中取出一个黑木雕花的盒子,打开来里面都是蜡封的药丸:“够你吃两个月的,两个月后再给你。”
夏泠接过木匣,收在手中:“三哥,劳烦你了。”
“现在就吃一颗,我加了一些新配方,瞧瞧是否适应。”羯库手中捏碎一个蜡丸,投在自己的茶杯里晃匀,递给夏泠。夏泠毫不迟疑地接过去一口喝下,然后慢慢调息,羯库等他药性发作。
无知的豆豆不知何时醒来,他悄悄爬出皮毛堆,隔着灌木丛草草搭成的屋墙,目光从羯库转到夏泠的身上,再从夏泠的身上转到羯库的脸上。
夏泠本是透玉一般的脸色,忽然渐渐红燥起来,羯库看着道:“还是将红根柳放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葫芦,“喝一些酒解解热。”拿出一包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