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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人了,八个人了……
我不能软弱,不能软弱,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我一手软,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牵累安娘姐弟。
我没有做错……
火炉好热,浑身都是臭汗,在这里躺了片刻,眼泪都被熏出来了。但那些老人和孩童却一边兴高采烈喝着肉汤,一边小声地说着话,神色中竟没有畏惧的神色。
也是,自靖康二年到现在,作为大宋帝国的赋税重地,淮西已然饱经战火,城镇村庄成为废墟,百姓十不存一。在这个乱世能有一口饭吃,已是很幸福的事情。相比起饥饿的折磨,战争和死亡好象也不那么可怕了。
旁边有个声音小声道:“王大哥,你好歹还是吃一些吧。等下就贼军就要过来了,若不吃点东西,哪里有气力厮杀?”
王慎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安娘站在麻袋堆起的一个角落里,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旁边,岳云也从昏沉沉中醒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黑色的药汁。
王慎吃了一惊,低声喝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安娘也不说话,只从地上端起那碗肉汤,小口小口地吹着。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拖拖延延,拖到现在,众目睽睽,想走也走不脱。”王慎的邪火拱上来。昨夜射杀易杰等人的时候,他当着两百多任何的面说,临阵脱逃者,无论士卒、民夫,一概杀了。现在若是再让他们姐弟走,队伍的人心也就散了,这仗也没办法再打下去。
安娘还是不说话,舀起一勺牛肉,递过来。
王慎气呼呼地说:“我有点反胃,实在受用不了。这肉吃起来,跟吃药一样。”
“那就当吃药吧,治肚子饿的病。”安娘小声说。
“噗!”王慎有点崩溃,气得笑起来。看到她低眉顺眼,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心中突然有柔柔的东西生起。他忍不住一把捏住安娘的手,柔声道:“败给你了,等下你和应祥呆在库房里别出去。放心好了,我定然能保得你平安。”
“恩。”安娘想甩开王慎的手,却浑身躁热,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岳云已经喝完手中的药,冷哼一声,将碗甩在地上:“什么鸟药,苦得紧。说什么是郎中,胡吹大气。不要脸,不要脸。”
王慎和安娘大觉尴尬,尤其是安娘,头已经低到胸口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沉闷的声音传来。接着,脚下的地面好象变得像是棉花一般,叫人站不稳。
有微微的波动袭来,接着,就是灰尘扬起,在地上渐渐滚成无数小颗粒。
“贼人,贼人……王指挥,贼人好象来了……”一个士卒面如土色地从外面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大喊。
王慎:“什么好象来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还没等那人回答,如潮“哗啦”声袭来,那是成千上万只脚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掩盖了一切。
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默片,有人在慌乱地跑着,有人在张着嘴喊着什么,有孩子小声哭泣。
王慎从麻袋上跳起来,冲到库房门口,朝前看去。
远方有大团大团的灰尘腾起,铺天盖地,将黄色的大地和阴霾的天空连在一起。那情形就仿佛电视里沙漠中突然起的沙尘暴,如墙而进,势不可当。
整个地面就仿佛遭受了一场大地震,肉眼可见微微起伏。
所有的士卒头同时抬起头转向西北天空,面容上竟然是看不到一丝血色。
王慎的脑子开始发麻,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在之前,他也假想过贼军大队杀到的情形,也想过应该如何应对。可现在整个人却仿佛被魇住了,什么也做不了。
在一片黄色中,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正不要命地朝前跑,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哭喊:“贼军,李昱贼军!”这是王慎事先派出去的哨探,都是军中腿脚灵便之人。辎重营没有马,警戒圈只能撒出去五里。
尘土的风暴还在滚滚向前,瞬间就将那些哨探吞噬了。
几声惨叫。
接着就是成千上万人的哄笑和呐喊四面八方而来。
听到惨烈的叫声,早已经等在外面的辎重营士骚动起来,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大喊着什么,却听不清楚,出来脚步声还是脚步声。
有人在胡乱地给神臂弓上弦,有人伸手去抽腰上的佩刀。有人则慌乱地朝同伴身后躲去,好象只要藏在别人身后,看不到眼前这排山倒海的黄尘,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