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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生看着我,半响,伸手抹了抹我的眼角,“没事的。”
原来我的眼角湿了。我想我眼睛也一定红了,只是我看不到,而叶先生看到了。心里隐隐作痛,我吸了下鼻子,哑声道:“那茶,好烫……好烫……”
我声音越说越小,手慢慢托住喉咙,手指在喉咙间动了动,“好像……好像那夜在牢里的那杯茶一样烧灼着我的喉咙!”
“青瓷!”叶先生猛地拉下我捂住喉咙的手,看着我半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要怎么说。
我低下头,闭上眼,耳里全是《雨碎》那只曲子。幽怨哀愁,缕缕不绝。
最终叶先生轻轻说道:“青瓷,忘了吧。”
其实,都一年了不是吗?该忘的早就忘了,那为什么我就忘不掉,难道……这是不该忘的,还是……忘不掉的?
我也有很多事没有同叶先生说过,但叶先生是聪明人,我不说,他也看得出来。我闭着的眼紧了几分,又缓缓睁开,心里干涸的地方突然涌出了潮水,潮湿到泛滥。眼角一轻,长袍上就有了一点深色的斑斓。我的肩轻轻抖了抖,克制悲伤道:“叶先生你什么时候走?”
叶先生顿了顿,“明天早上七点的火车。”
我说:“那我去送你吧。”
叶先生没有再说话。离开时,叶先生突然伸出手来抱住我,只是几秒,或者更短,但他就是没有说话,然后离开了。
送叶先生走的时候叶先生提着小小的皮革的行李箱,这几天火车时走时停的,火车一要出站人人都抢着上车,车站很挤,但我和叶先生却一点都不受打扰。
我问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叶先生说:“大概三四天就回来了。”
我说:“现在局势那么乱,叶先生你要小心。”
叶先生扶扶眼镜,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其实局势不乱的青瓷,我想,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结局了。”然后拍拍我的肩,有些平淡又可惜地说道:“青瓷你只管好好唱自己的戏,不用管其他的,你昨晚既然不回答我我心里也就有个底了……只是,不能看到你复出的第一台戏,我……”
“我等你回来。”
叶先生一愣,我把我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叶先生戴在脖子上,又重复了一遍:“我等叶先生你回来。”
叶先生继续愣着,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思绪,但我看得到他这一年来脸上写着的无奈。他这一年被禁锢在南京,北立大学的那个讲台成了他的所有,只能干见得了光的事,让叶先生心烦了很久。这些我都看得出来,他仅有的轻松大概就是他和我一起看剧本,一起喝茶的时候了吧?
既然两个人都不快乐,而在一起时两个人都感到放心与舒坦,那不如在一起让两个人都开心。
火车的汽笛声嗡嗡作响,提着行李的人群都朝着车门跑,人群如蜂窝一般吵杂。而叶先生僵在原地伸手握着围巾的尾端,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笑了笑,催促他说:“快走吧,车要开了。”
叶先生不动,汽笛声更加毛躁地叫嚣,有急匆匆地人撞到了叶先生的肩膀叶先生才恍然,亦笑了笑———
“好,我会快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大年初五。
戏楼一早就把戏牌摆在了外边,戏牌边缘是整齐的电灯泡,里面围着的是我的照片。
标题打着:柳青瓷 《长生殿》。
这天戏楼满无虚席。人一早就坐满了戏池子,楼上楼下都是人,没座的就硬挤进来站在楼道里,卖瓜子干果的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是倒茶水的了。头天晚上经理和师哥带着人大概忙了一宿,把戏楼用绸子扎了个姹紫嫣红,横幅也拉了不少,都是褒奖的句子,“风华绝代”、“万古无一”尽往过分里说。
经理说,这是必须的,青瓷这一唱就算是回到以前了,自然要大办,让南京城的票友都知道。
我倒无所谓,你唱是你的事,至于人家听不听又是别人的事,自己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做踏实就是了。
后台,师哥要给我勾眉,我说:“我自己来。”
师哥瘪嘴,“怎么?是嫌我勾得不好?”
“那倒不是,”我笑了笑拿过师哥手里的笔,“好久没画了,生疏了可不行。”
师哥不说话,看着我对着镜子为自己勾眉。细而柔的笔尖勾过了眉毛,微凉,一笔又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