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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静地坐下,书搁在她紧紧合起的膝上,汗湿的双手交握着放在书上。岑寂无声当中,她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块燃烧的木头掉到壁炉外,火焰哔啪作响并扬起一阵火星,她暗自纳闷着那是否代表着他的火气。他拿起火钳用力把木头拨回它该在的地方,于是她得到了答案。“你还在生气。”
他并未正面回答她,但他拋给她的目光足以使河流结冰。
“我猜这回连数数也没啥用了,不是吗?”
他并未费事回答。
还是没幽默感,她望着自己的手,或许他又在数数了。她微偏着头发现他的嘴唇真的在动,不禁咬着唇低头数着她指关节上的线条。无声地叹两口气后,她开始厌烦了等待,不禁暗自希望他能快点把他心里在想什么说出来。
然后她打了个喷嚏。
她双手掩鼻地睁开眼睛。亚力脸上掠过一种奇怪的表情,彷佛又有一个芜青打中了他似的。
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噢,我的天!她是希望他说出他心里的想法;她惊慌地抬起头来。
他摇一下头并突然站起来。
她在心里呻吟起来。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并──来了──开始踱步和说话。“我不相信妳真正了解情势的严重性。我们之所以应召至伦敦,是因为摄政王──我们大权在握的元首──想见贝尔摩公爵夫人,而非某个苏格兰女巫!”
他的声量令她畏缩。“亚力,你在吼叫。”
“是的,我知道,而且感觉好极了。”他拋给她凌厉的一眼并继续说下去:“上流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乐于拿别人的不幸当茶余饭后话题的,像文艾姬夫人就是其一。想想看这两个星期来我的压力,再想想他们若发现妳的妳的魔术,会发生什么事。”他的双眼紧盯着她。
她张嘴要回答,他却举起手要她安静,她只得又闭嘴。
“我告诉妳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会比任何刀都快地斩了我们的头。”他对她大皱其眉。
她咬着唇,他现在的表情使她想起他看那座雕像的表情。“这个”她开口道。
“或者他们会吊死我们──贝尔摩公爵与公爵夫人,但那当然是在审判后,在整个上流社会都说够了闲话,而而伦敦其余的人也加入之后!”
“但是──”
“有七百年!”他原地转身对着天花板吼叫。“七百年来我们一直是英格兰最高贵古老的家族之一!”他转向她。“妳明白这爵位有多古老?妳明白吗?”
“呃,梅氏家族──”
“它是很古老的,我告诉妳。这个头衔早已成了英格兰的一部分。几百年来,我们的家族备受尊崇礼遇,而且威信在外。第一任贝尔摩公爵”
她摇摇头,望着他滔滔不绝地说出他心里的话,纳闷着他的朋友若听见他说这些话会如何。她望着他生动的举手投足与热烈的口吻,而不是冷淡的怒气或骄傲自大。她早已经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存有潜藏的热情,每当他爱她或发怒时她总会看见它。它就在他的眼底深处,但一个人得先能看透他的骄傲与自负才能得一窥。同时,她也明白他那无与伦比的骄傲正是使他之所以为他,给他如此的自信和力量的泉源。即使他偶尔会顽固得不得了而且有点道学。
他正说到第三任公爵远征圣地寻找圣杯的事迹。傻得可以的凡人。那个第三任公爵不会成功的,她想道。每个女巫与魔法师都知道,上帝绝不会把圣杯放在圣地,那未免太过明显了。她摇摇头听着听着,直到心思开始有点涣散。
他踱步,她看着;他踱步,然后转身,她看得开始头晕,于是将目光焦点移至他脸上。那儿有着比她所见过、想象过更多的情感。当然那并不是她所渴望见到的爱,但至少它是一种情感没错。她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或许有人会说那叫咆哮,不过她怀疑他会同意。贝尔摩公爵是绝不咆哮的,这念头令她不得不咬唇忍住笑。
“而第五任的贝尔摩公爵”
对了,他说过他是第几任来着?喜儿沉思地轻点下巴,试着记起来。十二?不,听起来不像。十三?不,那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而嫁给亚力却是她一生中碰过最幸运的事,所以那也不对。他一定是第十四任公爵了。她望着他踱步,吸吸鼻子等待着。
他转过身来。
“你是第几任贝尔摩公爵呢?”这句话出口速度之快几乎使她舌头打结。
“第十五任。”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后,又继续叙述家族史。
足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