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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王元胜亲自把一边的立扳推来,解开遮布,是一张牛皮地图。
地图看一眼便明白,北狄,西凉,我国,还有南凤阐。
“我朝自武德帝始,便与北狄连年交战,西凉凤阐虽也是吾帮外患,却并不可比,不知王爷四国之说,有何深意?”
又是郭公子问的。
他也乖觉,早知这里廉王并不管事,不过嘴上称着廉王,眼睛却看着世子。
“其中也没什么深意。北狄是我朝大敌,四国之说,只不过是论起家国安危,把环伺的豺狼虎豹一齐数一数罢了。”
说话的是定襄王,他摆好地图,拍拍手立在一边。
“那王爷是想听在下等分析局势,还是想听取胜之道?”灰袍顾公子,起身问廉王。
“都好,都好。”
廉王被他逼着,恁大把年纪,竟然一双眼睛小鹿般的先看看大儿子,再看看二儿子,答了这么两句。
差点不顾自己的身份笑场,我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北境战事纠缠,自古有之。北人不臻教化,居无定所,骑射游猎,草盛而徙,草衰而迁,而我农耕垦田,结桑织布,筑城而居——自古以来,北狄羡我物赋民丰,凡断粮缺布,便经城而掠,已是惯性。”
郭公子说道,世子点头。
“情势使然,我朝与北狄对峙,多处守势。唯有汉之时,武帝刚决,卫青霍去病劲旅远征,纵横千里,方破虏之于沃野,扬吾名之于他境。”
“郭公子此言,是要我朝效法汉军?”
“并不尽然,”郭怡摇头,“北征之策,倾尽一国之力,汉武帝一代霸主,治国有方,终时亦已不支,不得不恢复和亲。而我立朝以来,迄今五十余载,经两代休养生息,四海平复,内乱不再,民生渐有余裕,可恕郭怡妄言,尚未臻至大治之境。仅数每年北狄来袭,耗损积累近一季税入,又半年尚得恢复,如此积弱,枉论大举出征。”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个郭怡貌不惊人,名不出众,却不简单啊。
“北狄虽经年骚扰,却并无强取领土之意,如今圣上尚年轻,政事多由丞相代理,郭怡以为,为今之策,三五年内,还是以和为贵,维持现状,不宜大举动兵。”
郭怡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三五年后呢?”
定襄王笑着问他。
“三五年后,郭怡再献当时之策。”
他翻一白眼,竟然回来坐下,不说了。
定襄王愣在那里。
我展扇掩口而笑。如今丞相揽权,圣上孱弱,三五年后,谁当政都不知道,这郭怡心中雪亮,点到为止,好不聪明啊。
王府夜对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
我忍不住去看四公子,四公子正意兴盎然的瞧着郭怡,感觉到我看他,转头一笑,凤眼弯弯,好不暧昧。
我一呛,郭怡的油滑有那么让他开心么。
前首顾公子清咳两声,站起身来。
“郭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文古所虑,与北狄之大战,早晚不可避免。现今两国虽无全面冲突,毕竟是我一方以大耗损在维持平衡,于情于理,都不可长久。”
“顾公子有何高见?”
定襄王早恢复过来,又神气的问道。
“文古是书生,不谙行军打仗之道,不过却以为强敌环伺,不进则退,时不我待。如今以我之力,进击北狄固然吃力,却好过他日两拳难敌四手。”
顾公子声音平缓,一番话说得有理由节不卑不亢,却听得我心中一紧,不禁使劲抓住椅子把手。
只听他又继续道,“今日我国虽与北狄直接交锋,西面强敌却也不得不防。西凉新王自三年前登基起,肃内宫,清外廷,一手加强王权,一手广开言路,实有兴盛之相。而自去年冬起,西凉王率军西征,已灭了西边四个部落,拓疆千里,实力不可小觑。西凉西征一毕,必将转战东线,其主时逢盛年,好狠斗勇,正值兵壮,又携胜势,而我与北狄胶着,牵制十万大军,国库空虚,如壮士先断一臂,彼时交锋,文古恐河洄平原危矣!”
我好生佩服的看了这顾文古一眼。
“……凤阐无甚实力,乃是前朝末年战乱时期土司据地自立,若非我朝长久放任不管,不会存至如今。本来凤阐偏安一隅,久无动作,我亦可忍得一时,但此时山雨欲来,蚁穴不除,恐招后患。文古所解王爷四国之题,即是先平凤阐,再征北狄,以抗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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