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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少女守着伤重的男人,屋外的少女守着伤重的心。许久许久
“你睡着了吗?”金雨朵轻柔的试探声从屋里传来,“那我走了?”又过了一小会,她小声地道:“希望这一夜平安,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传出。
走了没几步,金雨朵忽然轻轻“嗯”了一声,停了下来。梅牵衣以为她是觉察到了有人,忙屏住呼吸,往下缩了缩身子。却听到她又疑惑地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原来是在跟展凉颜说话。
展凉颜的声音极度微弱,她依然听不清楚,却能听到金雨朵细柔的声音,似乎仍然有些疑惑,要跟他确认。“灯?”
“你要灯做什么?”
“难道你怕黑?”
梅牵衣原本也跟着疑惑,展凉颜要灯做什么。待听到金雨朵猜出这么一个答案来,不由得想笑。展凉颜怎么可能怕黑
“你真怕黑!”
金雨朵声音拔高了一些,似乎极度不相信。脚步传来,是她重新走回去的声音。然后,梅牵衣听到她在笑,低低柔柔,似乎在忍耐,却又忍耐不住,轻轻地溢出唇间的笑。
“对不起,我我当真没想到,你你展楼主竟然会怕黑。”她的语音里,仍有笑意,却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梅牵衣愣住了。
他真的怕黑?他怎么会怕黑?她从来不知道,与他相处一年多,她只知道他憎恶黑色,见到黑色就毁,看到人穿黑衣就杀。从来不知道,他怕黑。
回忆不知不觉地在她脑海里放映着。有夜深人静,他的房间铜灯如豆,她以为他没睡,过来找他说话,却看到他已经更衣躺下了;有她出门时,要帮他把灯吹灭,他却说他忽然想再看会书;有清晨很早很早的时候,她难得早起,去唤他起床,烛台满是蜡泪,烛火仍旧烧着,他说是晚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忘了吹
原来,不是忘了,是他怕黑啊。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自以为那么喜欢他,竟然连他怕黑都不知道。金雨朵才刚跟他接触不到一天时间,竟然就能猜到他怕黑?
谁能想得到啊?灵婴楼楼主怕黑。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会像个孩子一样,怕黑。
金雨朵到底是把灯留了下来,又前前后后,把小屋的门窗封好,然后才沿着来路离开了。
梅牵衣在外面等了很久,又在门口听了很久,确定他是睡着了,才推门进去。
屋里烛火摇曳,摆设简单,却床铺桌椅一应俱全。这座小岛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想必是因为离岸太远,附近的渔人在此搭的临时屋子。
躺在床铺上的展凉颜,模样真可说是惨不忍睹。大红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胳膊上,胸口处缠着一道又一道的白布,还打着漂亮的结,一看就是金雨朵的手笔。就连额头也没幸免于难,不知道在哪里撞到的伤,虽然包扎着,仍有血迹渗出。那原本精致细腻的容颜,此刻却是说不出的憔悴,面色苍白,还有些浮肿,乍一看,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亏得金雨朵能把他救活。
梅牵衣颤了颤,伸出手指靠近他的鼻下,感觉到有微热的气息出来,她却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他竟然没死。收回手指,再看着他一身伤。匕首就在她袖子里,想补上一刀,易如反掌。这一回,他绝对逃不过。
可是,她只是蹲下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好像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这个人防心重啊,三步之内,他就是睡得再沉,也会睁开眼来。
想必这次真的伤得不轻吧。
她望着他胸口缠得最多的那一圈白布。那下面,他左胸处,那里有个窟窿,与她手里的刀相吻合。展凉颜啊展凉颜,你醒了,会来杀我吗?会恨我吗?会找我麻烦吗?
梅牵衣很清楚,她不能心软。她的谎言,就算欺骗了整个江湖,却欺骗不了他。他不喜欢她,他没记录过那个武功册子,他也没教过她三行香的解毒之法,他更不曾为了她想离开灵婴楼。
他若醒了,她还能安身吗?
她若够狠,就应该补上一刀,斩草除根。
可是,她终究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淡淡地望着他。她想,就当是最后看他了。现在的未来,她已经看不清了,她唯一清楚的是,跟他牵扯,必不会有好下场。可是,要她在这种情况下杀了他,她又下不去手。
她想,算了,他没了灵婴楼,又喜欢上了金雨朵,对她已经没有威胁了。她只要救爹娘躲过那一劫,其他的,她不在乎了。那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