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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看出他端著的架子,沒忍住,嘴角翹了下,頗為嘲諷,但是他注意到蘇阿姨的視線,立刻又放下來,生怕被誤解。
他其實不太知道要說什麼。
他才三歲父母就離婚了,母親奔赴海外追尋自己的事業,現在在紐約當記者,他爸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偏偏又工作忙,他從小到大沒少窩在陳柏青家,受著蘇芳華的照顧。
不懂事的時候他也怨過父母的分手,可是他現在都二十了,反而理解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沒道理讓他父母困在一段不美滿的婚姻里。
所以蘇阿姨給他當後媽,他是真的沒有意見。
非要說的話……
他抬眼掃了對面的陳柏青一眼,恰巧陳柏青也看著他。
陳柏青的眼睛濃黑如墨,睫毛密而長,跟天性里的冷淡不一樣,這雙眼睛望人的時候總深情款款。
這也是他唯一像蘇芳華的地方。
姜游被這目光燙了一下,不自在地偏過了頭。
「我沒意見,」他抿了抿唇,斟酌了下語氣,抬起頭對蘇芳華真心地笑了一下,「蘇阿姨,你知道我的,從小作文就不好,沒什麼文采,但我說的話是真心的,你跟我爸,你倆願意一塊兒過日子,挺好的,你們能有個伴兒,又知根知底,是好事。」
他又對蘇芳華笑了一笑。
跟蘇芳華認識十幾年,他知道蘇芳華是個心思細膩又溫柔的人,他說得十分坦誠,就是想讓她寬心。
蘇芳華明顯很感動,瞧著他的眼神都有點淚盈盈的。
姜游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他跟自己媽媽反而更像朋友,吳女士自由奔放,不怎麼參與兒子的成長,只負責當人生導師,初中就開始給他出餿主意逃課去音樂節 。所以他關於慈母的印象,幾乎都來自蘇芳華。
陳柏青視線在蘇芳華跟姜游之間轉了轉,他一直沒說話,搞得姜平海挺緊張的。
跟姜游這個小混蛋不一樣,陳柏青一直像個大人,高中起就冷靜自持,成熟又有分寸,他要是反對,姜平海估摸著自己這婚事要黃一半。
好在陳柏青沒有反對,只是他比姜游話還要少。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也沒意見,姜叔叔,我跟姜游都在外念大學,我媽以後有您照應,我很放心,謝謝。」
他說得鄭重,也很認真。
姜平海緊張得差點冒汗,懵了幾秒才高興地應道,「唉,應該的。」
陳柏青與姜游對視一眼,多年培養的默契都體現在這時候,兩個人站起來,端著還沒喝的紅酒,敬了兩個家長一杯。
姜平海跟蘇芳華都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吃菜吃菜,」姜平海一改往日的嚴肅,樂呵呵道,「別拘束,還跟以前一樣。」
蘇芳華也給他倆碗裡各夾了一塊糯米棗子。
「多吃點,我覺得游游你好像瘦了,」她憐愛地看著姜游,「明天給你做點心好嗎,吃不吃拿破崙?」
她是開蛋糕店的,姜游從小就被她用蛋糕餵大,反而是陳柏青對甜食興致缺缺。
姜游乖巧地應了一聲。
吃著飯,姜平海多喝了點紅酒,又加上高興,話也比平時多。
他絮絮叨叨說著婚禮的安排,他們都是二婚,又這個歲數了,也不想大操大辦,就是想擺幾桌酒,告知一下親朋好友。
「說起來啊,也就是芳華去年動了手術,讓我下定了決心,」姜平海感慨道,「人呢,有時候也是需要外力推一把,雖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但是越是身邊人,越是沒察覺到重要性,直到你媽媽動了手術,我等在手術室外,怕的呀,總想不好的事兒,又怕這些念頭真的對她不好。」
他後面幾句是對陳柏青說的。
去年蘇芳華急性膽囊炎,動了手術,雖然沒有危及生命,卻也不是什么小毛小病,兩家人都跟著團團轉。
動手術的時候,在場三個男人都守在外頭,陳柏青學業重,但一直等到蘇芳華身體確認有好轉才回去。
姜遊學校管得不嚴,又溜回來幾天,天天在病房裡陪蘇芳華,搞得醫院的醫生護士都以為他才是親生兒子。
陳柏青能明白姜平海的心情,當初他看著冷靜,鎮定自若地跟醫生溝通,確認手術風險,但出了醫院,他就靠在了姜游的肩上,從心底里覺得疲憊,姜游反倒鎮定了,握著他的手,小聲說沒事。
那時候他們還沒分手。
姜游是他的髮小,兄弟,也是他無可替代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