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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红木椅子,没有人坐的,一律推进桌子底下,一尘不染地摆着,刻板而规矩。这间屋子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老挂钟滴滴答答摇摆,打鸣时,兀自惊醒了蒙尘的时光。只有在这时,才能让人感觉到老式庭院里一丝生气。桌上摆着一盏熏笼,檀香袅袅,升起一束青烟,缭绕上层时,才像打折了的麻花一样散开。
难得叫你一起吃个早饭,听说你又是几日几夜的不睡觉,别熬坏了身子。穆老夫人吩咐人把细熬的小米粥端上来:妈妈不叫你来陪着吃早饭,只怕又是能躲一顿是一顿,伤了胃,坏了身子,谁心疼?
母亲说的是。最近忙。他话很少,就着小米粥吃了几块薄饼,也没抬头。
母亲知道你忙的是什么,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焚膏继晷地勤奋,又不是读圣人书的当口。有什么事,不能交给手下人办的?
他侍母至孝,对穆老夫人一贯客气,不敢反驳,只说道:交给手下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阿季的生日,横办竖办哪样不是办?大场面的生辰,连寿星都不出席的!何必要你事事躬亲?
听穆老夫人提起这个人,连立在她身后服侍的表亲眷小姐夏芊衍都怔了一下,如今穆家上下,只怕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的,也只有老夫人了。
自生了静姝后,她身子一直都不大好。母亲不要责怪。
穆老夫人笑道: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家和万事兴,只怕儿子熬坏了自己,三藩的地面,杵着多少事儿,儿子都忙不过来,依我的意思,这些私事,儿子不必太亲力亲为。点到即止,老夫人很掌握分寸,见穆枫正低头思索时,又转了话锋:我也懂你的意思,为那孩子做寿,已经不单单是穆家的家事了,这么多年,老辈故去,当年从大陆一块儿迁过来的四个家族,现在已经是没什么机会饭桌上数数交情了,借着阿季过生日的事,每年例行会晤,有事说事,亲厚亲厚感情,倒也不错。华人的世界嘛,有生意,大家做,出了国门,抱着团才是紧要的。这么多年,数辈人的心血,如今都扛在你一人肩上,你辛苦,母亲是知道的。要是有个三不五时的差错,能救急的,到底还是自己人。
穆枫点头,老太太平日避世,倒对时局分析的挺透,说的话七分是理,三分是情。与另外三大世家交结关系是必然的,华人力量如果在异国他乡受到清洗,真正能背城相救的,还是华人家族本身。
有句话,母亲要劝一下,母亲是过来人,不舍得自己儿子走弯路。老太太突然说道。
穆枫神情微变,好似早已料到老夫人话里拐弯,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你小时候,可是熟读二十四史的,自古皇帝专宠,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就是英国的那位温莎逍遥王,也被后人诟病多时……女王记恨这位伯父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国王父亲,在大英帝国的历史上,他光彩吗?
这话一出,身后的夏芊衍吓了一跳,正踌躇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回避,却听老夫人又说道:现在是新时代,母亲不是叫你三妻四妾,只是……为一个女人分的心,你自己要把握掂量,伤了身又伤了心,她到底不知道,心还悬在别处……
夏芊衍仔细观察三藩人人敬畏的教父,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穆枫向来自负,老夫人这几句话却正着痛处,他颔首低头,不言一语。
孩子,母亲的话,你听着就好,过了脑,不要过心。老夫人实在高段,才几句话,又转了话头:时常跟着你的那个孩子,怎么这几天都不见?
死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唬得夏芊衍心头一紧。
他声音沙哑:是我亲自动的手。
穆老夫人叹气:孩子,母亲知道,坐上了这个位置,心不狠,手段不毒不行,但是,你素来待人未免太严苛,要是他没有做旁人的内线,不碰到原则的,你该饶恕才是。
他的手,轻轻从桌上滑下,声音低沉:母亲,他碰了毒,就没有活路。
穆老夫人一惊,却赞赏道:那是了,这该死。祖训不可违,华人沾了毒品这门生意,那真真是顶个儿的寻死路。
气氛一时凝重,穆夫人笑道:好孩子,你看你,吃顿便饭还带着一身工作的戾气,吓得衍丫头连话都不敢说。
夏芊衍听到老夫人提起自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穆枫这时才注意到她,只眼角余光匆匆扫了一眼:既然有女客,梓棠不该唐突,母亲如果及早提醒,儿子也不敢……
老夫人摆摆手,微笑:这么生疏做什么?衍丫头你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