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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延唇角抽動,不知道她為什麼講這些。
他耐著性子聽。
姜矜聲音平和,不疾不徐,「姜平月作為人子,他冷眼旁觀任憑父親吞併陳家的企業,作為人夫,他把妻子的家族搞得傾家蕩產,作為人父,他又對女兒綁架見死不救。」姜矜彎唇,視線回落,悠然落在姜松延身上,「三叔公,姜平月用他的狠辣無情奠定屬於姜家家主的威嚴,我也需要這樣。」
她望著他,視線不偏不倚,「不如就用您的家族奠基,可好?」
姜松延後脊骨泛冷,他不動聲色講,「仁愛者才能治天下,姜矜,你太狠毒,得不到人心。」
姜矜似笑非笑,「三叔公,如果不狠一點,您會把我當做柔軟的兔子,整天想著把我取而代之。但在把我取而代之之前,親愛的叔公,您是不是該想一想,有沒有人想取而代之您的家族地位呢?」
姜松延嘴唇顫抖,冷冷看她,「你想做什麼?」
姜矜微眯眼眸,平靜道:「齊桓公死後,子孫爭奪王位,一代霸主最終落得無人收屍的下場。三叔公,您仔細想一想,如果我把您扣在這裡,您的兒子們可會為了您團結一致一起來對付我?」
「不會。」她輕輕搖頭,她悲憫道:「他們只會要求我把您永遠扣在這裡,最好永遠不要回國。」
姜松延拳頭緊握,灰白頭髮被燈光照得更加銀白。
姜矜溫和道:「三叔公,您的家事尚且沒處理好,做什麼來管我的家事?我家關係不好挑撥,您家可就未必了。」
姜松延手指顫抖著點菸,滑輪打火機卻遲遲打不開火,姜矜緩步走過去,捏住打火機,悠然為他點著火。
姜松延深吸一口煙,方覺得喘上氣。
他老眼渾濁,冷哼一聲,「小王八蛋。」
話里話外,氣勢已去。
姜矜輕拍他肩膀,語重心長,「您不搗亂,我就是您在國內的依仗,您的兒子要將您取而代之的時候,也得思量思量您的地位。如果您繼續再跟我作對,我跟您的任何一位兒子合作都可以把您的家族搞得四分五裂。」
「這樣的結果,你願意看到麼?」
姜松延深吸一口氣,嘆息,「你比你的父親聰明,他喜歡斬草除根,你倒是能化干戈為玉帛。」
姜矜落座,臉上虛假的笑意斂得一乾二淨,她平靜道:「他有他的難處。」
姜松延意外,「你還能說你父親的好話?」
姜矜抬眼看他,溫聲說:「當年我被綁架,我父親找過您幫忙,還讓渡一部分權利給您,對嗎?」
姜松延點點頭,「我確實幫了一點忙,要不然,怎麼能把你救出來?那些綁匪是存著撕票的心思,跟他們老老實實談合作,是救不了人的。」
「你母親想著用股份換你就能救你,這是幼稚,你永遠不可能滿足一群窮凶極惡的匪徒的胃口。」
姜矜垂眸,久久無話。
姜松延走後,姜矜走到隔壁的一間臥室。
那是一間次臥,裝修的清肅雅致,是姜平月常年住得房間。
他離開多年,這裡卻依舊保持的原樣,房間漂浮淡淡的松木香氣,依稀還是他在世時候的味道。
靠窗有一座皮質扶手椅,扶手椅後是一個喬治時代的雪茄櫃,姜矜用鑰匙打開雪茄櫃,慢悠悠點好一支雪茄。
她沒有抽,只是放在鼻尖輕嗅它的味道。
她想起從前,似乎也有那麼一段美好的時光,她坐在姜平月膝上,聽他讀報紙抽雪茄。
謝容與從四樓下來,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走到書房,空蕩無人,他思索片刻,打開隔壁的門。
門內,姜矜靠在扶手椅上淺眠,房間裡依稀有微散的雪茄氣息,她雪白臉頰被一張舊報紙遮住,只露出細直白皙的脖頸。
謝容與腳步輕緩,伸手拿開遮住她臉頰的報紙,而後微怔。
漂亮瑩潤的眼眸閉合,睫毛纖長卷翹投出暗影,紅潤唇瓣緊抿,有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以至於她俏麗的鼻尖泛紅。
「矜矜。」謝容與心底驀然一痛,他握住她柔軟冰冷的手,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
姜矜睜開眼睛,眼眸似水洗一般,瑩潤通透,聲音帶有一點鼻音,「怎麼了?」
絲質巾帕輕拭她眼角,嗓音溫和,「怎麼哭了?」
姜矜輕輕抿唇,輕「嗯」一聲,「不知道。」
她不知道為什麼哭,但只覺得很委屈,這種委屈只有姜平月能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