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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存活了几十万年,并始终默默注视着人类的变迁,而今,子孙们好不容易与老祖宗会了面,可丧心病狂的日本人不仅侵略中国,甚至连几个“北京人”头盖骨也不肯放过!“北京人”既是中国考古学界的珍宝,也是世界考古学界的珍宝,若是真的丢了,其损失是根本无法弥补的!于是,看着眼前两张如饥似渴、恼怒不堪的脸,裴文中心里当即升腾起来的,是一股对日本人莫大的怨恨。
不过,裴文中转而一想,这“北京人”一时失踪,没准儿还是一件好事情呢。因为“北京人”不管落在谁的手上,都比落在日本人手上强!因此,他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便再也懒得说什么了。
面对裴文中紧闭的嘴,两个日本“学者”无可奈何。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便很是客气地告辞了。不过,临走时还是留下了一句话:“裴先生,我们很欣赏你的记忆力,也相信你的记忆力,请你再好好想一想。再见,后会有期。”
“再见”后的裴文中,当然会好好想一想。但想到裴文中的,决不止一个日本人。
大约就在裴文中回到协和医学院上班后的第三天,松桥大尉忽然来到了裴文中的办公室。松桥大尉进屋后并不急于坐下,而是先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又和裴文中拉扯了几句闲话,然后才淡淡地问道:
“裴先生,你知道‘北京人’标本存放的地方吗?”
“知道啊。”裴文中朗声答道。
“在哪里?”松桥大尉一下显得兴奋起来。
“不就在协和医学院的解剖系吗?”裴文中说。
松桥大尉摇了摇头,情绪陡然又低落下来。他看了裴文中一眼,一屁股便坐在了凳子上。而后,只喝水,不说话。
裴文中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拿起桌上的报纸,一声不吭,埋头看报。
松桥大尉坐了大概有几分钟,这才起身道别。出门后,他又转过身来,几乎是附在裴文中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裴先生,你没说实话!”
第二天,松桥大尉又向裴文中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到他住的宿舍里“谈一谈”。
当晚,裴文中按时来到松桥大尉的宿舍。松桥很客气,让坐,倒茶,一切都是熟练的中国式礼节。而且,大尉虽是日本人,却能说一口比较清楚的中国话。两人“谈”了一会有关协和医学院的一些情况,似乎便再也没有多的话可说了。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有关“北京人”的事情,日本大尉只字未提,裴文中也就佯装不知。
局面有些尴尬。松桥大尉马上站起身来,提议说:“裴文中先生,我请您到咖啡馆去坐坐如何?”
“请便。”裴文中依然不卑不亢。
两人很快来到一家咖啡馆。松桥大尉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先请裴文中落座后,自己才坐了下来。此刻,已近午夜时分,咖啡馆里显得很是安静,在场的除了几个中国人外,几乎全是日本人。
松桥大尉端起咖啡,并没急于送进嘴里,而是先看了裴文中一眼,然后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裴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说。”裴文中欠了欠身子,伸手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您能不能告诉我,‘北京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裴文中喝下一口咖啡,故作镇静地反问道,“怎么,你们没去?”
松桥大尉的情绪有点激动了:“裴先生,实话告诉您吧,我们的人已经去过解剖系了,那保险柜里的‘北京人’化石是假的,而且还知道是美国人弄走了真正的‘北京人’标本。这骗不了我们。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我的办公室离那儿很远,确实不知道。”裴文中说。
松桥大尉急忙安慰道:“裴先生,说吧,不要紧的。协和医学院被我们接管后,我们仍然会对你格外照顾的。因为我们知道,你是研究学问的人,不是政治家。不过———”大尉端起咖啡杯,继续说道,“我可要实话告诉你,这事如果军部不再有人追问,你还可以照常工作,我们只负责把协和医学院改为一所日本伤兵医院就完事了。至于其他事情嘛,也就顾不上了。但是,若是军部再要追问起来,你是逃脱不了责任的。知道吗?”
“知道。”
“那就请赶快告诉我实情吧,尊敬的裴文中先生,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要说的,我已经说过了。”
松桥大尉一仰脖子,咕噜灌下一大口咖啡,然后突然改用日语说了声“再见”,便疾步离开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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