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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听话就送你上路……”
这句话在“大人恫吓孩子语录”里的出现次数排在第三,“上路”自然不带任何血腥成份,孩子们也无法理解“送”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只是会对“路”产生无限恐惧。
她是第一次到“路”这样的地方,从这两天听到、看到的一切看来,“路”还真是名不虚传,而周鼎此时的反应也证明了巷子里正在发生的事不算特别。
“啊哟,他们这是要……”梅姨也跟过来,往下面看了一眼,又缩回去,还没忘拉了一下齐云晓的手臂:“小姐也别看。”
齐云晓是梅姨带大的,名义上是保姆,其实算是半个母亲,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小姐这个称呼在齐云晓不到半岁的时候就开始叫,已经叫了十八年,说了多少次都改不掉,也就只好随她。
“他为什么不站起来?蹲着可没办法打呀。”齐云晓没被拉动,好奇的向周鼎问道,她看不到被围着的人,想来应该不是个小孩子,否则那群人根本不需要拿武器,那就应该是个蹲着或坐在地上的人。
“他在吃东西,大概……是最后一餐吧,那块肉确实不错。”周鼎来的时候年轻人已经蹲在那里了,他没有看到年轻人的断刀,也没有看到他走路的姿态,否则一定会有别的看法。
都是心智正常的人,都没兴趣欣赏虐杀这种事,齐云晓和周鼎离开了窗口,坐到了旁边的地上。
这栋建筑物一共三层楼,一楼的地陷了,三楼的顶塌了,只有二楼这个房间还能躺人,十二名狼卫和两名妇女姓都歇在这里,挤是挤了点,还能对付。
二人离开了窗口,但很快就回来了。
…………
…………
断刀很普通,除了刀身上的花纹好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刀锷没了,刃柄连接处的死角里看不到干涸的血渍,总之很干净,和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衣物一样干净。
狗牙吸了一下从烂牙缝里流出来的口水,这才意识到年轻人干净得有些异常,在城市之外还能这么干净,很不寻常。
曾康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狗牙盯着那断刀发呆,但二人都没吭声,其他人不明就里,可没有耐心站这傻等。
猎物就在眼前,已经被围住,谁不想早点收工?
“磨蹭啥,赶紧办了,看他从冯路头那里换到了什么好东西,那么大一包,如果都是肉,咱们今天可就有口福了。”患有严重罗圈腿的豺腿上前一步,倒也干脆,抡起手中锈迹斑斑的水管,朝着年轻人的脑袋就狠狠挥过去。
他们拿的都是钝器,因为那件斗篷着实不错,旧是旧了点,胜在完整,血溅上去可以洗掉,破了可就没人帮补了。
年轻人仍然没有抬头,也没有躲避,只是抬起左手竖在脸旁,把薰肉叼在嘴里,右手伸向了靠着墙的断刀。
“当!”
悦耳的碰撞声响彻尚义路,正在倒水冲茶的冯隆升手轻轻一颤,滚水除些浇在了哈肉干上;周鼎猛的抬头看向窗口,齐云晓的反应比他还大,跳起来一步窜到窗后,睁大眼睛往下看。
不管是钢筋还是水管,无论是打在墙上还是砸在地上,都不可能发出那么嘹亮的声音,除非和别的硬物相撞,而且力道还不能小。
对于冯隆升来说,这个声音不怎么美妙,他见过年轻人的断刀,声音不可能是断刀撞出来的,意味着年轻人可能夺下了曾康他们的武器,这让他有些失望,他以为年轻人的反击会更犀利一些,单用那把断刀就能悄声无息的把曾康杀死;而对于齐云晓和狼卫来说,撞击声就有些意思了,意味着被围的那个人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会反击,而且听起来成功了,也可能是那伙人起了内讧,无论是哪种,都值得一看。
水管脱手飞出,啷啷响着滚到路面上,被一颗小石头阻停,豺腿的手在颤抖,他觉得自己敲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巨石,右手则是被另一块巨石砸中,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而那年轻人的手竖在脸旁,纹丝不动,和脸颊之间的距离没有缩小,也没有扩大,烟薰麂子肉仍叼在嘴上,断刀则已经刺进了豺腿的心口。
断口有个斜面,平整,一点也不锋利,不过形成了一个新的刀尖,刺进了心脏,拔刀时带出了一股热血,泼向那块油亮的薰肉。
他调整左臂角度,挡在薰肉前,腥红的热血全部洒在了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