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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铁盾短剑亮闪闪如丛林移动,不管对面赵军如何汹涌而来,只山岳般推向红色的汪洋。
黑色的山岳与红色的汪洋,在枯黄的原野轰然相撞了。秦军已非昔日秦军,赵军亦非昔日赵军。一经接战,搏杀情形也迥然有别。赵军汪洋几乎是一触即溃,立即弥散为无数的红潮乱团,战车战马步卒交互纠缠,大多未与秦军交手便相互拥挤践踏成一团乱麻……无须细说此等战场,结局是大半个时辰后红色汪洋整个地溃散了。章邯下令步卒停止追杀,只教涉间的三万铁骑去收拾逃敌。这三万九原飞骑一经发动,实在是声势惊人,马蹄如雷剑光耀日,立即化作了无数支利剑疾射而出。篡昔日赵军之名的伪赵军,惊骇得连逃都没了力气,索性纷纷缩进了能藏身的各种沟沟坎坎之中。大将军陈余早已经跌翻了战车,心惊肉跳地被护卫马队簇拥着卷走了。赵军骑兵眼见主帅大旗没了踪迹,当即轰然四散。然则,面对疾如闪电的秦军主力飞骑,骑马逃跑反倒死得更快更利落,惊恐之下,赵军骑卒索性纷纷滚下战马,躲进了随处可见的沟坎树林。一时间,战场之上空鞍战马四野乱窜,惶惶嘶鸣着打圈子寻觅主人,反倒大大妨碍了秦军铁骑的追杀。九原骑兵主将涉间见此等战场功效甚微,立即下令停止了追杀。
仅仅一战,赵军便丢弃了邯郸,逃奔到巨鹿去了。
赵王赵歇与丞相张耳,早早在赵军溃散之初便仓皇地逃出了邯郸,一路直奔进巨鹿城才惊恐万状地驻扎下来。后从战场逃亡的陈余却没有敢进巨鹿城,而是在大陆泽畔的一片隐秘谷地草草扎了营地。数日后聚集得几万流散人马,陈余这才将营垒稍稍向巨鹿城靠近,并派军使知会了城内的赵王和张耳,说是赵军主力屯驻郊野可内外呼应,乃最佳守城之法。张耳很是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以赵王之名下令陈余立即迎击秦军,确保巨鹿根基。
正当此时,章邯挥军北上,王离挥军南下,三面围定了巨鹿城。章邯军堵在巨鹿之南广阔的棘原高地,王离军多快速飞骑,则堵在巨鹿东北两面的高地要隘。两军遥遥相望,将未及再度逃窜的陈余大军也一并裹进了包围圈。阴差阳错之间,陈余军真正成了巨鹿城的外围壁垒。城内张耳始觉心下稍定。城外陈余却懊悔得骂天骂地不迭。至此,巨鹿被三面包围,唯余西面一道滚滚滔滔的漳水,只怕突围出城也难以渡河。章邯王离会商,要尽快攻克巨鹿这座坚城,根除河北之地的复辟势力。因章邯军在南,故章邯仍效前法,再筑甬道,将经由河内甬道输送到棘原的粮草,再由巨鹿之外的甬道输送到王离军前。
孰料,正在秦军忙碌构筑甬道,预备粮草器械之时,河北地却下起了冷飕飕秋雨。连绵十数日,秋雨中竟有了隐隐飘飞的雪花,地面一片雨雪泥泞,天气眼看着一天天冷了。好容易天色舒缓雨雪终止,秦军正在焦灼等待原野变干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道惊人的军报:河内甬道被项羽楚军强行捣毁切断,粮草输送断绝了!
谁也没有料到,北上楚军能在安阳滞留四十六日。
楚军从彭城两路进发,宋义率主力大军北上,刘邦率本部人马西进。一上路,宋义便对前军大将当阳君下了一道秘密军令:徐徐进军,日行三十里为限。对其余诸将,宋义则着意申明:北进中原粮草输送艰难,须大体与粮草辎重同步,各部须以前军里程为行军法度,不得擅自逾越。如此一路行来,走了将近一月,才渡过大河抵达安阳之南的郊野。一过大河,宋义立即在幕府聚将,申明了自己的方略:大军北进连续跋涉,全军疲累,粮草尚无囤积,不能仓促救赵,须在安阳驻屯休整,待粮草充裕之时再行救赵。项羽怒不可遏,当时便要发作。范增硬生生扯住了项羽,项羽憋闷得一转身大步走了。宋义分明看见了项羽的种种颜色,却不闻不问地散帐了。
“亚父如何阻我?宋义分明误事!”回到军帐,项羽怒气勃发了。
“宋义固然误事,然众怒未成,不能轻举也。”
“要甚众怒!一手掐死那个匹夫!”
“少将军差矣!”老范增一叹,“大战赖众力。不聚人心,万事无成也。”
“如此说来,只能死等?”
“未必也。”老范增平静道,“目下,我等至少有两件事可做:一则,老夫与诸将分别周旋,设法使诸将明白宋义错失,以聚人心;二则,少将军可秘密联结已经先期抵达的精锐新军,妥善安置其继续秘密驻扎。这支大军乃救赵奇兵,目下,尚不能公然与我合军。说到底,在宋义心志叵测之时,这支奇兵不能显身。”
“狗宋义!老子终有一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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