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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心里。”
赵暄张了张口,淳于真不待他说话,又道:“我后来听说,那药名为灰阑霜,原本只好下在饮食里。那信王府里倒也有些本事,将这毒炼成了经由肌肤,也能进入腠理血脉的香药。这般下毒,能进入体内的药份自是极其稀少,然而日积月累,一点点积攒下来,终于也成了致命的剂量。”赵暄勃然大怒,道:“这蠢丫头做得好事!”转念一想,道:“难道这丫头用那毒水洗衣裳,自己却不中毒?”淳于真道:“她自然中毒。只是灰阑霜药性迟缓,若不加引发,一时却也并不发作。”
赵暄道:“那酒里作引子的药,却又从何而来?”淳于真道:“毒不在酒里,也不在壶盖上。我故意这么说,只为引开你注意,教你怀疑不到榆钱儿身上。”赵暄气极反笑,道:“好,好,这才是我手下的人呢。”
他语带讥刺,淳于真却恍若未闻,道:“那日王爷中毒之前,我在外撞见榆钱儿扒着门缝向内张望,神气慌慌张张,便拿住了她盘问。她吃不住我一番恐吓,便将前情说出,又跟我说,她在湖州城内又见到了道静,那姑子告诉她,王爷心中已有了她,只消当晚将一盘香在王爷走过处点着了,王爷自会来寻她。谁想她刚放好了那香,便有王爷身边的大丫头皓霜来寻筵上点的香,竟将那盘香拿走了。榆钱儿心里不安,不晓得那客人闻了香会怎样,又害怕皓霜发现了香不对要来骂她,故而前来张望。”
赵暄冷笑道:“她莫不是以为咱们两个会同她玩儿个双龙……”想起郦琛便在身侧,便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道:“你发现了她这般大逆不道的行止,不来报我,却替她打掩护。淳于真,你胆子可不小啊。”
淳于真道:“我知道王爷一听此事,势必不肯留她性命。故而自作主张,将她送出了王府。”抬起头来,直视他眼睛,道:“那小丫头只是作了信王府的棋子,是生是死,其实都无关紧要。王爷既然得脱大难,又何必同个弱女子不依不饶?”
赵暄道:“说得轻巧。这犯上行刺的大罪要都能饶了,我还怎生御下,言出法随?那起奴才们失了震吓,狗胆包天,还有甚么事情作不出来?”淳于真道:“属下虽不学,也听得从前濮安王爷说过,为上位者当恩威并济,并不一味以杀人立威。”
赵暄哂道:“你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为得人犯可怜便不追究,那朝廷的法度也都不必遵守了。我素来见你英气爽利,却原来也不免这妇人之仁。”思忖一刻,又道:“你既替那丫头打算得如此周到,想来她现在何处,也必是你一手安排。她家里还有些甚么人?你去将她一家都杀了,提头回来见我,我便饶了你这一遭。本来你庇护这等要犯,其罪亦当诛,然而如你说的,我便法外开恩一回又如何?”
淳于真跪在地下,叩下头去,道:“属下实难从命。王爷要责罚,淳于真甘自领受,只请王爷开恩,饶了那孩子性命。”赵暄怒气上涌,道:“淳于真,你莫要领会错了。我许你去杀那丫头,原是给你个机会,教你改过。哪里可以许你同我讨价还价?”
淳于真低声道:“小王爷,我自十八岁入王府侍奉,十多年来,多有出生入死之处……”赵暄厉声道:“这难道不是你职分所在?”淳于真道:“不错,这些都是属下的本分。然而这些年效力,只盼多少换得王爷一些情分。淳于真日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赵暄忽起疑心,道:“淳于真,你为甚么这般护着那丫头?该不会……那丫头不是你女儿罢?”淳于真摇头道:“不是。”赵暄偏着头想了一下,愈发确凿了猜想,说道:“你父亲原嫌弃你母是佣妇出身,一直将你母女遗在乡下,到你长大才接回了京城,算来年纪也差不多少。——怪道你知道她母亲怀她时候,只吃了榆钱。”
淳于真默然良久,道:“那孩子不是我女儿。”眼望着地下青砖,缓缓道:“我十四岁那年,我娘又生了个女孩儿。她父亲是谁,我从来不知道。”
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去,似在追忆往事,又道:“那时爹爹已有几年不曾来看望过我们,只偶尔才遣人送些钱物。家里没了粮食,我天天上树摘榆钱儿给娘吃。她生产后便一直不好,起不来床,那孩子大多时候便由我带着,一直到她两岁,再也无力养活,终于狠心送给了人家……那孩子,算来便该有榆钱儿这般大。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那孩儿的下落,却始终没半分消息,直到那日,才知道王爷身边,便有个叫做榆钱儿的丫头。或许她只是另一个被人牙子拐卖的贫女,不过是名字凑巧相同。可是我瞧着她,心里便浮起我那可怜小妹妹的模样,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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