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1/4 页)
肌肤相接的一刻,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黯淡起来。这等甜蜜来得如此锐利猛烈,几令人心痛得无力呼吸;意志涣散,只能更深地陷入到彼此的怀抱中去,直到分不清是谁的眼泪,谁的呼吸。
窗外漫天飞雪正下得严密。清寒入幕,化作一室温暖的杏花春雨,裹挟了身心。
低垂的床幔里,光线已然昏暗到看不清彼此。郦琛将一只手覆在简淇面颊上,反复挲摩,仿佛要藉此感知他的存在。简淇偏过头来,轻轻含住了他手指。
郦琛低声道:“牧谦,我们明天便出京城,我同你回落霞谷去。”简淇道:“你不报仇了?”郦琛迟疑了一下,旋即用力摇头。简淇叹息道:“你心中放不下这件事,终究是不成的。”郦琛沉默许久,道:“纵使放不下,我也不要报仇了。” 手指下滑,摸到他肩胛下那个伤疤,将嘴唇贴了上去。
去鸿云天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至天明方才止歇。大路上一派晶明,积雪盈尺,极是难走。在这清早时候,却有两个人骑了马,缓缓向西城金耀门走来。汴京西城四口,这金耀门乃是最小的一处,行人多就近往新郑门进出,是以这里守卫便也格外稀松。此时天寒地冻,行人稀少,守城的卫士敷衍塞责,只留了一人看守,其余的都躲在门楼里烤火取暖。郦琛与简淇下了马,那守门的兵士无精打采地往他们面上瞧了两眼,便挥手放行。
当时京都城门,除却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四道正门为留御路,是直门两重外,其余皆为瓮城三层。两人过了城门,刚刚走入第一重瓮城,忽然间前后同时喀喇喇响声大作。郦琛心知不好,纵马疾奔,那瓮城城门便堪堪在他面前落下,回身瞭望,果然身后正城门也已闭拢。这瓮城乃是城门外修筑的半月型小城,如今前后城门一落,便成瓮中捉鳖之势。郦琛抬起头来,却见城门崇楼上探出一个人头,向他笑嘻嘻地道:“郦校尉起得好早!”正是钜鹿王府的侍卫储安。
郦琛见到这个人,心内已是了然,哼了一声,却不打话。储安又道:“王爷听说郦校尉今早匆匆收拾了行囊,似乎打了一去不返的主意,忙令人分赴各道城门把守。却是小的有幸,迎候到了郦校尉。” 郦琛冷笑道:“多承你家王爷看重,为我下了两道城门。便是辽国打来,也不过这般待遇。”储安站在城头,仍是打了一躬,笑道:“小的知道郦校尉身手了得,非如此留你不住。便请郦校尉稍安勿躁,在这瓮城中多待一刻,等小王爷前来,自有话说。”说话间,便有数十名军士手执弓箭,在瓮城雉堞上一字排开。这瓮城内平地一片,无一处可供躲藏,四面弓弦一响,便要将两人射成刺猬。郦琛生平多历险境,这般阵势却也吓他不倒,只向简淇看去,心中歉仄,想道:“又是我带累了你。”然而见简淇神色从容,并无一丝惊惶,目光相接,心中便涌起一股宁定平和之意。
过得小半个时辰,只听得马蹄声自远而近,怕不下数十骑。又过得一刻,众多武士簇拥着一个少年,出现在崇楼上。那少年自是赵暄,却见他身着猎装,背负长弓,倒似是要出城打猎一般。
赵暄居高临下,望着郦简两人,粲然笑道:“两位哥哥这可是要出远门么?”郦琛本道他授意手下设伏擒拿,那是要跟自己翻脸,孰料他却仍是语笑亲切,一时摸不透他用意,便道:“正是。请你打开了城门,让我们出去。”
赵暄向身边一人低声说了句话,忽然翻身上了垛墙,一跃而下。郦琛吃了一惊,眼看这城墙高达十余丈,赵暄并不会武功,这一跳岂不要摔得一命呜呼?然而见他并非直堕,而是缓缓降下,一凝目间,便见他身上系了一根乌黑细索,另一头便由城头上一前一后的两名军士握在手中。
赵暄站定,向郦琛走近两步,离得尚有数丈便停了下来,朗声道:“郦琛,这半年你在京城,我待你如何?”郦琛不料他忽然有此一问,微一踌躇,便道:“你待我很好。替我求官,助我报仇,连家常一应动用之物,你都替我筹备周全,不消我费半点心。”赵暄道:“是啊,你原来也还记得。那怎地你要走之时,却偷偷摸摸地收拾了便行,连辞也不来辞我一声?倘若我记得不错,你明后两日还须在宫里轮值。你这个昭武尉原是由我一力保荐,这般擅离职位脱逃,却置我于何地?”郦琛语塞。他既知赵暄于己有意,料想以其心性,一旦知悉自己与简淇出走,多半便要来同两人为难——只是这话一来并无凭据,二来也难以出口。这时被他一问,反倒显得自己甚是薄情寡义,只得道:“对不起,我有急事在身,不及面辞。”
赵暄向闭合的城门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