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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其他大多数伊朗人一样,是什叶派穆斯林,家里其他人都是逊尼派,但这从来不成问题。一千多年来,什叶派和逊尼派穆斯林和睦共处,互相通婚。我们之间的相同大大多于不同。从根本上说,所有穆斯林,不管属于哪个教派,都听从真主的旨意。我们相信天上只有一个神,那就是真主;先知穆罕默德是真主的最后一个使徒。这就是《古兰经》对“穆斯林”的定义,在我们家这一点最重要。
在回历正月,为悼念先知的孙子侯赛因伊玛目在伊拉克卡尔巴拉被杀害,我有时候穿上一身黑袍,跟着母亲还有其他妇女一块参加什叶派的宗教仪式。什叶派的仪式比逊尼派的更复杂。“跟着做,别落下。”母亲总会对我说。我的眼睛片刻不离讲演者,她声情并茂地再现着侯赛因伊玛目和一小队跟随者遭遇不幸的悲剧时刻。他们在卡尔巴拉遭遇伏击,并遭到侵略者雅兹德的部队暴虐地残杀,没有一个人幸免,连小孩儿都葬身在雅兹德的屠刀下。侯赛因伊玛目被斩首,他的妹妹泽娜布被剥去面纱,带进雅兹德的审判庭,她看到这个暴君正在把玩他哥哥的头颅。但泽娜布并没有被吓倒,她坚强不屈,侯赛因伊玛目的其他追随者也是如此。他们的后裔便是今天的什叶派教徒,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卡尔巴拉的悲剧。
“听,襁褓里的婴儿哭着喊着要水喝呢。”讲演者唤起了人们的同情,“想象一下母亲听到孩子哭声时的心情吧!瞧,那个英俊的男子骑上马找水去了。他终于来在河边,跳下马,弯下身。看!看!敌人来了,正用利剑砍刺他们……”讲演者逼真的描述感人肺腑,妇女们听了后都悲痛欲绝,猛烈地捶打自己的胸脯,我常常也泪流满面。
父亲决心要把自己的祖国和孩子们带进新时代。“孩子们还要在家族内通婚吗?”一天我无意中听见母亲问父亲。我屏息凝神等待父亲的回答。“我不想让儿子们再去迎娶堂表姐妹,然后把她们深锁在我们家的院墙里;我也不忍心让女儿们被活活困在其他亲戚的院墙之内。”父亲的话让我长出一口气,“先让他们完成学业,然后他们可以自己决定未来。”
父亲后来对我第一次穿“布尔加”(穆斯林成年女子穿的一种罩着头的黑色长袍)的反应也着实让人高兴。那是在从卡拉奇去拉卡纳的火车上,母亲从包中拿出轻薄的黑色长袍,把它披在我身上。“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她略带遗憾地说。对地主家的女儿来说,这是一个传统的身份转换仪式。我从此告别了童年,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失望的世界啊:灿烂多彩的天空和花草都离我而去了,一切都没有了生气,天地灰暗下来,周围的事物在我眼前变得模糊。下了火车,从头蒙到脚的“布尔加”让我走路都很困难,而且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脸上的汗珠开始不住地往下滴。
“萍姬今天第一次穿布尔加。”当我们到了奥…穆尔塔扎,母亲对父亲说。停了许久,父亲终于说话了:“她不需要穿这个。先知都说过,最好的面纱是眼睛后边的面纱。让她用品性和思想昭示世人,而不是用衣装。”于是,我成了布托家族中第一个从终生的昏暗中解放出来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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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囚禁在家(8)
父亲总是鼓励我更多地去感触大千世界,但我有时候却心不在焉。1963年秋,我陪父亲乘坐外长专列出差。夜里我正在熟睡,他突然摇醒我说:“萍姬,快醒醒,出大事了,年轻的美国总统被刺杀了。”我当时只有10岁,只懵懂地听说过美国总统,父亲却把我拉起来坐到他身边,看他收阅有关约翰?肯尼迪总统遇刺的最新报道。父亲曾在白宫多次与他会见,对他自由开明的政治观点非常钦佩。
父亲也时不时地带着我和弟妹们一起会见来访的外国代表团。一天,他告诉我们要见“几位来自中国的重要人物”,我兴奋极了。父亲经常高度评价中国革命和中国领导人毛泽东,是他带领军队爬雪山过草地推翻旧制度。我确信这些重要人物中会有毛泽东,他送给父亲的帽子——一件有关中国革命的个人礼物——还挂在父亲的衣帽间里。那天我还特意穿上平时不怎么穿的套装,都是父亲每年从纽约的“萨克斯第五大道”百货公司买回来的,公司店员保留有我们的尺码。但是结果令我有些失望,“重要人物”中没有毛泽东。好在我见到了中国总理周恩来,还有陈毅和刘少奇,后来他在文革期间在狱中逝世。
还有一位要人我们也没能碰上。那天我们知道肯定要有贵客登门,因为房子外面挂满了彩灯。当一辆高级轿车驶进院门,我们从楼上的窗户看到阿尤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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