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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陌生的大陆。一直在云荒西方尽头的空寂之山里苦修,以个人之力开凿千佛窟,以镇住那座山里极重的阴气。
然而他的真正来历,却一直是一个谜。
其实,命轮里的每个人都是深不可测的吧?
即便整个命轮只有六个人,却掌握了翻覆天下的力量——几百年来,他们几个天各一方,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只有在每隔六十年一次天现异象、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时,他们才会从天下各处奔赴而来,各自归位,履行属于自己的使命,合力扼住厄运的咽喉。
篝火重新燃起,映照着两人的脸。然而,似乎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入夜的大漠忽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孔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拨弄着火堆,在里面放了几个黑糊糊的团子:“你吃过晚饭没?这是前几日牧民送来的沙芋,要不要来一个?”
龙摇了摇头,挑了一个离火堆远的地方坐下。
“也是,芋头没滋味。要是有个烤全羊就好了,可惜那些牧民太小气。”孔雀也不多客气,自顾自地俯下身,从火堆里捡起了两颗芋头,吹了吹上面沾的灰,想了想,仿佛是好容易下了决心,从怀里摸出一物来:“对了,我这里还有个羊棒子,要不要?”
龙再度摇了摇头:“我不吃荤腥。”
“哦?”孔雀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他娘的,你倒是比老子更像个和尚。”
他便不再理会同伴,径直大嚼起来,吃得咂咂有声。这个僧人看似普通,探手入火中取食却面色不变,浑若无事。然而龙默默看着,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来。
《羽·青空之蓝》第四章 剑圣慕湮(3)
“我说,龙,这次你可做得有点过了。”孔雀一边吹着芋头上的灰,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我一直跟你说,杀人的时候要低调、低调!没事干吗要在夺羊大会上出风头?你以为自己帅就要受万众瞩目?”
龙却还是那样淡淡然:“没事的。”
“操!怎么会没事?”孔雀蹙眉爆了粗口,将芋头皮甩到他面前去,“我倒不是为你担心,云荒上能奈何你的人还不多——人多眼杂,我只是担心会暴露了组织的秘密!”
被同伴厉喝,龙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恍惚表情:“不用担心。我在离开的时候对齐木格的所有人施了术法,消去了他们的记忆——退一步来说,对于整个云荒,一直住在北海的我根本是个陌生人,就算我出现,也没有人认得我是谁。”
“哦……”孔雀想了一下,不得不点头,“也是。等下一次你再回来,只怕整个云荒上见过你的人也都已经死光了——他娘的你是鲛人嘛,和我们不一样!”
龙也笑了一笑,然而那个笑容却是隐隐悲伤。
鲛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么?或许是吧。
沙芋的香气扑鼻而来,孔雀一边吹着一边啃,还是一如六十年前那样的多话而粗鲁,无非是抱怨这些年来的日子有多么的无趣,整天待在空寂之山开凿佛窟,净化那些怨灵,令人简直快要憋死了。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和衣在远离篝火的地方侧躺,不由渐渐睡去。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在下着一场不能终结的雪。
那一年冬天的雪很大,将去年刚种下的一棵雪枫都埋得只剩下一个尖儿。
“不会冻死吧?”他站在窗下看着,忧心忡忡地问。
檐下垂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长达丈余,从屋檐的瓦当一直垂落到廊下的散水上,宛如一幅宛转的水晶帘。这是北越郡数十年来罕见的一个寒冬,然而窗外虽是冰天雪地,房间里却很温暖。重重帷幕遮挡着寒气,地上两个紫铜火炉一起烧着,混入了冰片和木樨,芬芳馥郁。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从骨子里透出寒意,咳嗽了几声。
“不会。雪枫在雪里也能呼吸——等到了来年雪化,你便能看到它在雪里长高了至少一尺呢。”身后有人柔声回答,将一件衣服披上他的肩头,“倒是你得多加点衣服——鲛人天生怕冷,北越的冬天可不好过。”
带着微香的衣服披在他肩膀上,令他全身瞬间温暖起来。
“是啊,”他笑,自嘲,“好像血都被冻住了。”
她站在他身后,轻声道:“等来年雪化了,还是回海国去吧。”
“太好了!紫烟,你总算答应和我回去见父王了?”他愉快地挑了挑眉,笑起来,“看来你还是心疼我的,不忍心看着我在这里活活冻死——我可在这里陪你挨了三个冬天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