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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虽然不安,却不觉得恐惧。
“是个美人。”秦昊尧闻言,冷冷淡淡地说道,他跟妹妹年幼丧母,对于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哪怕对比语阳年长几岁的他而言,他拥有的记忆也是零碎模糊的,语阳对生母更是毫无印象。在后宫之中,多半后妃都胜过他生母的头衔,那个女人……地位很卑微,当年皇帝只是喜欢她怯弱纯良,宠爱了几年,生下一对儿女之后,后宫之中又有了新人,皇帝就渐渐将这个女人遗忘了。她没什么心计城府,也不知该如何扳回一局,寂寞孤独也无妨,只想尽心养大儿女,但最终却不曾料到自己红颜早逝,儿女各自被其他后妃抚养的结局。
要是生母是个城府深沉的女人,绝不会沦落到这样天地,不但无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无法保护自己尚且懵懂的儿子和还不曾牙牙学语的女儿,生母是个没有野心的女人,否则,也绝不会到死的时候,还只是个美人而已。听闻她是贤淑而温和的女人,就像是幽谷空兰,本该生在清幽山涧,而并非生在如此险恶的深宫。她哪怕没有任何野心,若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孩子不被欺侮不被践踏着长大,也该改变决定,冠在她头上的名分并非就是枷锁,更是对他们母子母女的最大庇护。
穆槿宁闻到此处,不禁微微蹙眉,没想过他仅存的记忆,却也只是关于生母的名分。在众人看来,他这么骄傲,全然不像是如此在意名分和过去的男人。就算是生母的离弃曾带来伤害,那强烈的生硬的自尊心,只怕也容不得旁人的同情与怜悯。也难怪他登基之后对后宫重新订下的几条规矩,冷硬得不近人情,仿佛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只有责任,容不下半点温情,对他而言,他从小就是拖着伤口,走过任何一个难关,长成一个冷漠孤单的皇族少年,没有父亲的指点,也没有娘亲的包容,他才会养成独来独往,一意孤行的性情。哪怕是嘘寒问暖,他也不曾过过一天,有谁生来就是冷冰冰的呢?
穆槿宁鼓起勇气,眼眸柔和,走到他的面前来,握住他的大手,神色动容。“别恨她,无法看到自己的儿女成长,是每一个当娘的遗憾,那些年,她心里定也很苦。”
黑眸深处,闪过一丝柔软的光芒,却又迅速消失不见,秦昊尧也不是没曾想过,哪怕亲人离世之后,他也能偶尔回想她的音容笑貌,也可以在脑子里重温美好温暖的记忆,可惜他没有一点一滴,一丝一毫,他能想到的,都是冰冷的遗憾,能触碰到的,也只是回忆的高墙而已。
秦昊尧的视线从软嫩的小手,挪移到她晶莹光洁宛若娇嫩花颜的脸上。两个人的手一直牵着,他们在沉默着等待,到底谁先开口。
他铭心自问,自己谈及生母的事,定是看起来不悦避讳,面色阴沉冰冷,但落在别人眼底,是因为对生母的仇恨吗?!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后妃,知晓没有手腕没有谋略没有心计的女人很难在宫里站稳脚跟,但相反,哪怕拥有这些的聪明狡猾女人,也很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失足成千古恨,从而在一夕之间丧失一切,沦为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更不是少数。
“朕不恨她,这世上并非每一个女人,都适合留在深宫。朕只是为她可惜,若她能活到今时今日,也该被奉为皇太后了。朕什么东西都能给她,她可以享受万丈荣光,颐养天年——”秦昊尧的言语之内,不无喟叹,这一声叹息,缓和了脸上的冷意,更多了几分真正的介怀。他对自己的生母,对那个生下他跟语阳公主的女人没有任何仇恨,但同样的,他也没有更多的眷恋,那个女人的模样声音,一切一切他都无法想起,更像是空有虚名的存在而已。
他看向她的那一眼,当真是惊心动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战栗,穆槿宁的心重重一震。
她如今才看清,为何如今才明白才真正地理解他?秦昊尧的心里,更多的也是遗憾,也是痛心,他们兄妹是如何长成的历程他当然最想让生母看到,得到江山社稷最该让生母享福,他的满腹抱负……却已然没有那个人会笑着等待他,他的孤独——成为毒,成为伤,他百炼成钢,却也练就了一颗不需要取悦任何人,而也嫌少有人可以取悦他的心。
这世上,多少遗憾随风去,多少悲剧在宫中上演?!她们抢夺的也许是皇帝赏赐的一件珍宝,也许是皇帝册封的一个名分,也许是掌管后宫的后位……她们自从被选入宫中,就不停地抢夺,每一个美丽精致的宫殿,都有无形无色的血雨腥风,只因,她们将这个皇宫当成是一个女人们的战场,跟征南讨北的将士们没有任何两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一旦输了,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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