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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惶恐。”
赵尚无法否认,低着头,双手置于双膝上,沉默良久之后,才低声道。
“朕今天就放你回驸马府跟妻女团聚,不过,朕只要问你一件事——”秦昊尧一口饮完杯中茶水,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俊眉紧蹙,眼底一片幽深莫测。“当初皇后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若知不不言,言无不尽,朕可以暂不追究这件事。”
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赵尚没想过可以一辈子隐瞒,如今皇帝愿意饶恕他,不再拆散他们一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独自沉浸在遥远却又历历在目的过去,这三年过的很漫长,却又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如今想想,贞婉皇后也已经走出他们的视线这么多日子了,他不无唏嘘,五味陈杂:“微臣并非一直都在说谎,贞婉皇后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中了毒。微臣暗自揣摩,许是惠王发觉槿妃心中的全盘计划,在将她远嫁北国和亲的时候,就给槿妃喝下了毒药。毒性难解,微臣找了很久时间的解药,才发现毒药会让人濒临癫狂,宛若疯人,不但痛不欲生,煎熬数月之后,会……七窍流血而死。”
“说下去。”秦昊尧的黑眸之内所有光华全部消逝,不禁紧握双拳,过去的疼痛——是多么伤人,他从未忘记,只是这一回,赵尚说的巨细无遗,他也曾经怀疑是惠王下的毒手,因为崇宁在报复了所有人之后,坦诚了自己不过是虚情假意,惠王痛下杀手,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让人给她送去了毒药。所有御医都说过崇宁熬不了多久,过不了那个夏天,只是……他不知她会死的那么惨烈,而他看到的崇宁,是安详平和地睡过去,只是没了呼吸,没有脉搏,再也没有睁开眼而已。
这……自然就是赵尚做的手脚,但即便没有赵尚,她同样会死,赵尚只是在她的死期之前,孤注一掷豪赌一回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让她出宫去。
就在这里,秦昊尧终于找到了一些眉目。
赵尚的心中满是孤寂和叹息,自从那一回,他再也不曾见过她哪怕一面,但他总是说服自己,说不准在宫外她过的欢愉,每一日都是开怀的。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淡忘,那位让许多人记得的崇宁郡主,早已慢慢走失在茫茫人海了。
但是他们的心里都有她,他们都记得她的明艳笑容,因为想要她走的很平静,他们才放开了手。不知哪一日是崇宁的忌日,他不曾有一日祭奠过她,只是每到年关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她,仿佛她还站在湖边,身着青色宫装,顾盼流连,楚楚生姿。最痛的,并非此生无法得到她的感情无法跟她在一起,最痛的,是他发现自己极尽所能也无法挽救她的那一刻。
“微臣去看望皇后的时候,她说起过想出宫的心愿,微臣犹豫了很久。”赵尚淡淡一笑,三年之后再想起来,他如释重负,人生当真是谁都无法掌控的,他一介太医不能,这个一国之君也不能。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瞒天过海让她不知不觉出宫去。”秦昊尧不疾不徐地丢下一句,他的俊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似乎没有勃然大怒,只是下一瞬黑眸陡然半眯,眼底的寒意让人无法逼视,他扬声大笑,却比指责谩骂更加骇人。“你让贞婉皇后的皇陵,成了一座衣冠冢,赵尚,你当真是了不起,让朕刮目相看。”
“微臣迟迟想不通,为何皇上会突然想起过去的事……”赵尚满心狐疑不解,当下能够瞒过秦昊尧,因为丧爱之痛,秦昊尧从未去过皇陵,为何都这么多年了,他还会旧事重提?
“赵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朕如今,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秦昊尧已经知晓实情的大概,赵尚也坦诚的确是将穆槿宁送出宫去,皇陵也没有她的尸体,如今这一切都可找到线索。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她都会重新回到他的面前,不管以何等身份何等性情,这就是命中注定,阴差阳错,但绝不会再让他错失一回。他的面色冷沉,语气笃定,似乎成竹在胸。
赵尚谢恩离开,这一路上都不曾想通透,到底秦昊尧最后的那一句话,是什么用意。
脚步停驻在偏殿门口,秦昊尧望入其中,如今正是午后时分,初冬暖阳洒落一地,像是整个屋子都点亮了好多蜡烛一样,地毯换了金色嵌花的,看上去不但华贵,更让人心中多了几分暖意。
如今一袭藕色外袍,身着素色长裙,纤细女子垂着长睫,铺展在烘漆圆桌上的是一副画卷,显然是多年前画的,只是因为保管得益,十分珍惜,这幅画卷没有任何破损,金沙宣纸依旧白皙不曾泛黄老旧。
画卷中的女子,身着朱色宫装,其上绣着金色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