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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垂钓之人,她便是挂在尖锐鱼钩上的丰美鱼饵,大鱼将她彻底吞入肚内的时候,冰冷的鱼钩,会毫不留情地划破大鱼的喉咙。
她的胸口,满是疼痛,就像是巨石压在心上,还用铁锤一下,一下地重击。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哪怕不必再动感情,至少也可以找一个相互信任借以依靠的人,她走了这一段曲折漫长的路,她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疼,或者,正如他所言,她也会觉得寂寞。
穆瑾宁想到此处,紧紧闭上眼眸,哪怕不再言语,她也满心痛苦。别开了脸,她侧过身子,不再看他。
被她说中了,他自然无话可说。
佑爵居然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宫里散播开来。
那么,当年追杀他的人,杀人真凶,也会迫不及待接近她,杀她灭口。
只因他们不确定,她是否看过真凶面目?
她浑浑噩噩,脑海之中的思绪越是清晰,她就更加寒心,更加厌恶。
佑爵紧蹙着眉头,穆瑾宁的转身,他如今的双眼之内,只剩下她给他的背影,他当下就知道穆瑾宁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可悲的是,他已无法反驳辩解。
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穆瑾宁知晓是谁动了杀害太子的名目,但他的确是想利用此事引蛇出洞,刘皇后在他们彼此的争执之中动了怀疑穆瑾宁的念头,才几天,便有了刺客找上穆瑾宁的麻烦了。
是他的疏漏。
他没有让人跟着穆瑾宁,没有防着无孔不入的恶人,才会让她面临杀机。
“殿下,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气息有些虚浮,沉默了许久,但他还未曾离开,她轻声问道,心中却也不知是何等的情绪作祟。
“什么?”佑爵还陷入在沉思之内,穆瑾宁的一句话,却让他顿时乱了阵脚。
穆瑾宁扯唇一笑,心中满满当当尽是苦涩,她浅浅的,幽幽的叹息。“原来没有啊。”
佑爵的手掌落在半空,他想要触碰穆瑾宁,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上她削瘦的肩膀。眼底的落寞和无奈,一刻间取代了别的情绪,他矛盾不安,最终敛眉,沉心静气地凝眸看她。
“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做什么都不需要得到我的谅解,所以哪怕被利用,我也不恨你,所以,借此良机,趁早除掉国舅吧。”
穆瑾宁说完这一句,扯高身上的蓝色棉被,她昨日的疲惫还未从身体之中消失,安心入睡。
既然已经引来了大鱼,她这个鱼饵也该功成身退了。
她说她不恨他。
但惟独他自己知晓,他自己做出这番大意的举动,到底有多可恨。
“如果不能除去刘铮,殿下才会无颜面对我吧。”她在佑爵的沉默之中,隐约可以察觉他的内疚,但或许她不该太过介怀。“等何时除掉了他,殿下再来见我。”
这千百年来,任何一个治国平天下的帝王,都不该太仁慈。容易心软的人,才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她说他能理解。
但因为如此,佑爵更觉心中烦闷,他蓦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就走。
只是脚步停在门口,他侧过脸来,俊眉之中没有任何褶皱,唯独狭长眼眸内满是阴郁肃然。
“不会让你等待太久的。”
穆瑾宁缓缓抱紧双臂,她不再回应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心中越是清明,却也越是死寂。
门被再度关上,宝月公主见佑爵的脸色死灰,皱了皱眉头,正想迎上去,但佑爵的眼底仿佛没有她,扬长而去,骑上马带着众人离去,随即回了宫。
“你睡了吗?”
宝月公主望着侧着身子的穆瑾宁,无法看清她此刻的面目,压低嗓音,越走越近。
“恐怕要叨扰公主多日了,我在牧场住,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吧。”床上的人儿缓缓转过身子,她弯唇一笑,面目依旧温柔,只是稍显有些疲惫神色。
宝月公主闻言,直率地摇摇头,只是良久之后,再度问了句。“可是宫里更安全啊,牧场周遭方圆五里之内什么都没有——”
若是还有更大的灾祸,怎么办?她无法拿定主意。
“宫里不见得安全,宫外不见得危险。”
穆瑾宁依旧笑着对她,只是眼底的笑,越来越淡,很快就消失不见。
……
已经过了二更天,宫里的每一处宫殿,几乎都已经灭了烛火,唯独长廊上还有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