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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的话,却要比坐在轿子内更冷一些,毕竟没有任何帘子遮挡冷风袭来。
他的双手绕过她的脖颈,为她戴上披风上的白色风帽,风帽上缀着富家女子常有的白色软毛,将她白皙雪肤衬托的更加出彩。映入他眼底的只有那巴掌大的小脸,她微微怔住了,眼底汇入讶然,没想过他会亲手为她戴上风帽。
他坐在马背上,朝着她伸出手掌,穆槿宁拉住他的手,他向上一提,便让她稳稳当当坐于他的身后。
秦昊尧不曾挥动马鞭,马儿只是小跑,不曾驰骋,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腰际,望着周遭不断退后的风景,面色苍茫,仿佛冷风足以冷却她胸口的仇恨烈火。
这一条路,并不是回王府的捷径。
从这里走的话,回去便要多上半个时辰。
缓缓松开一只手,她感受着冷风穿过她的指缝,指甲在阳光之下,泛着苍白的冷光。在塞外官府的时候,才惊觉人被夺去自由,才是最大的不幸。
“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居然不再怕骑马——”
她在久违的平静洒脱中沉溺,渐渐的,眉眼上的沉重消散的好无影踪,唇边的笑容,也渐渐绽放开来,宛若一朵开得正好的花颜。
她的嗓音柔和清新,虽不比沈樱有天生娇软,却听来更加顺耳。秦昊尧径自听着,薄唇边肆意扬起笑容,此刻朝服着身的他,也多了几分翩翩潇洒。
他听到的,她不再害怕骑马,自认为是他改变了她。
而她……。却又有自己的心思。
人的际遇,往往是迈出一步,便能体会到个中滋味。
像是,曾经被摔下马背,跌的惨痛,所以畏惧骑马,胆小如鼠。但如今,她也可以神色自如坐在马背上,假以时日,说不准还能独自骑马驰骋。
像是,经历过沉湖差点魂飞魄散,头一个月的时候,见到王府花园的水塘都恨不得绕开一段路走,战战兢兢。而如今,她却可以当着太后的面,说出那么多的话,做好万全准备。
她很高兴,她的身子死过了,勇气却不曾消失,她高兴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要她活着,就绝不可能罢手。
“风很大,回去吧。”秦昊尧勒住缰绳,侧过脸来看她,淡淡问了句。
“我还想再转转,王爷。”
她闻到此处,却轻摇螓首,眸子失去光彩,看上去意兴阑珊。
“抱紧了。”他丢下三个字,猝然扬起马鞭,马蹄踏在泥土之上,声音愈发急促起来。如今的骏马不再是小跑,疾驰而去,寒风刮过她的面颊,几乎要将风帽吹下,她却没有任何俱意,相反,这般畅快淋漓,仿佛在每一口清冷空气之内,都嗅得到她失而复得的自由……。她活着的真实感。
她紧紧抱着秦昊尧的腰,小脸贴着他的宽阔的后背,唯独骑在马背的这一个时辰,她察觉不到她对他的抗拒和恨意。
或许,她也需要卸下那些重负,像个平常人睁开眼瞧瞧这身边的景色,如今路旁再无繁茂枝叶,只因如今已经是萧索冬日。
他眼底的沉郁,豁然开朗,察觉的到她的释然,他也宽慰许多。她能这么抓住他,仿佛一切回到几年前,他敛眉,默然笑意从眼底流泻而出。
寒风彻骨,唯独他察觉不到一分冷意。松了左手,他握住扣在他腰部的紧紧交握这个的双手,她虽然固执,不想回府,只是在寒风中穿行这么久,她的手早已冻得冰冷。
他的手掌,将她的指节全部包覆其中,从正面迎来的冷风,也因为他俊挺身子的独挡,让她并不觉得过分酷寒。
他的手,并无李煊的那么温暖炽热,仿佛跟他体内的血液和心肠一样,都是微凉的。但他有这般的举动,她还是觉得意外。
他从来不必伪装浓情蜜意,愿意骑马带她回府,已经是天大的体贴。穆槿宁默默扬起小脸,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他依旧神色不变的漠然,仿佛不曾做出任何扰乱心迹的麻烦事。
她最终闭上双眸,寒风无法包围着她,不知她给自己的心铸了一道围墙,还是因为此刻——有他。
……
第76章鸳鸯戏水
赵嬷嬷被秦昊尧召见,已经是半夜的事了,王镭去雪芙园的偏院,专程带她前往书房,至于穆槿宁的屋子,早已熄灭了烛光。
果然,正如穆槿宁所言,王爷自会找她,只是早晚的事。
进了书房,她掩上门,她当了几十年的掌事嬷嬷,做事的规矩,自然不会出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