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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龙真笑了:“傻话。你看我浑身上下,哪儿是能装孩子的?”
小鹿很认真的说道:“我给你找个女人,你和她生。”
何若龙渐渐的不笑了,虚弱而又温和的答道:“孩子没爹,那不受罪?”
小鹿合身转向了他:“我给他当爹。”
何若龙觅声转向了小鹿的方向:“你?我可信不过你。要是个丫头倒罢了,万一是个小子,我怕你祸害他。”
小鹿听了这话,动作迟钝缓慢的垂下了眼帘。
“可也是。”他重新转向了前方:“你说得有理。”
两人一起沉默下来,看霞光越来越亮又越来越暗。真有蝙蝠斜斜的掠过墙头和屋檐了,蚊子还没出来,但是花草丛中开始有夏虫鸣叫。
忽然的,何若龙又开了口:“小鹿。”
小鹿回了头:“嗯?”
何若龙依然握着他的手:“咱们,这就算是和好了吧?”
小鹿凝视着他的面孔:“好了。”
何若龙追问了一句:“夫妻没有隔夜仇,对不对?”
小鹿答道:“对。”
“床头打架床尾和,对不对?”
“对。”
何若龙笑了,笑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天黑了,电灯又还没开始亮,他终于是连小鹿都看不清:“咱俩是两口子吧?”
温暖的气息向他逼近了,最后他的嘴唇一湿一暖,是小鹿亲吻了他:“是。在你之前,我没有过别人,在我之前,你也没有过别人,咱俩是打小儿的夫妻,一点儿掺杂也没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酷热的七月天里,何若龙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
他没有哭泣,也没有恐慌。恐慌是前几个月的情绪,现在他只是不舍得、不甘心。一天三顿的吃着西药片,他一顿不落,吃药比吃饭多。
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眼前只有影影绰绰的光影在活动。有老部下过来看他,那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土匪种子,拿杀人放火当乐子的人,然而见了他的样子之后,竟会有人哼哧哼哧的落了眼泪,落过眼泪之后问他:“大哥,你说你想吃点儿啥喝点啥?你说出来,我们给你弄去。”
他抬手,摸了摸他们胡子拉碴的粗糙面孔。摸完之后低声微笑道:“这又不是过去了,我还缺你们那一口吃的?”
粗糙面孔在他的手中连连点头,用带着哭腔的烟枪喉咙说话:“嗯,是,现在咱们要啥有啥,不缺了??”
何若龙又问:“你们还是在西河子?”
另一个烟枪喉咙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开拔了,大哥你猜我们要上哪儿去?我们要往狗尾巴山那边儿打了!大哥你挺一挺,等咱们打回老家了,你坐八抬大轿回去一趟,让乡里乡亲的瞧瞧!”
何若龙笑了,想自己先前恨透了这帮兄弟,恨他们不听指挥,不是自己的知音。其实里头也有真心跟随自己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瞧出来?
“都什么年头了,还八抬大轿。”他虚弱而又温和的说话:“现在都是坐汽车。但是得有好路,就狗尾巴山那边儿的破路,汽车哪开得进去呢?”
“修修。”有人擦着眼泪告诉他:“把路修修。”
这帮人来了又走,这一走,何若龙知道他们要上战场,再回来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静静的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接下来又会如何恶化下去。勤务兵们把他伺候得很干净,澡是随时可以洗,衣服也是一天一换,他身上现在不疼不痒不冷不热,不是个受罪的病人。
只是寂寞得很,因为小鹿有小鹿的事业,不能总在旁边陪伴着他。他有了无穷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可是又发现自己没有多少心事值得思量。
只是不舍得,不甘心。他还没到三十岁,还有好些景没有看,还有好些酒没有喝。小鹿那么漂亮,他也还没有好好的爱够。想到小鹿那一身不得见人的怪癖,他也放心不下。小鹿那么喜欢男人,他死了,他一定还会再找别人。可是,何若龙想,别人怎么配得上他?他会不会就那么疯疯癫癫的白糟蹋了自己?
何若龙越是想,越觉得自己不能死。他得活着,他得看着小鹿管着小鹿。自己再病也是个男人,要疯让他对着自己疯,不能让他出去对着别人丢人现眼。
何若龙在床上躺了一天,偶尔他会摁床头新安装的电铃,叫来勤务兵给自己拿水拿药。
傍晚时分,小鹿回来了——现在小鹿只要不离开东河子,晚上就一定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