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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放在他的脑袋下面。“他的路走完了”,这几个字是几十年前就着北面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绣上去的。奎尔和贝尼·弗吉靠在他们的桌子上,看着仿佛是用半透明的鱼骨头做成的比利,他滔滔不绝,话语像鹅卵石一样向他们掷来。“他们在普克礁那里发现了小快艇。杰克以前从来不在那里下捕虾套。真不明白他在那里做什么。你们知道他特别喜欢的那只猫,管它叫船长。汤姆船长。猫还在船上。搜寻救援队的人过去了,用探照灯一照,只见汤姆船长在那里踱来踱去,拼命摇晃着尾巴,好像知道杰克需要帮助,却想不出该怎么帮他。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杰克在水下。绳子滑进了水里。他头朝下,就在快艇下面。捕虾套的投石索缠在他的脚踝上,把他拖进了水里。他挣脱不开。缠得死死的。他的手塞在口袋里。肯定是在掏他的刀子,你们知道,想割断绳子,解脱出来。可是口袋里没有刀子。大概是他落水的时候掉了,但他没有发觉。我不知道他的刀子是不是随便地塞进口袋里,我出海的时候总是把我的刀子放在右边的口袋,用一根短绳把它固定在我的皮带扣上。如果你像可怜的杰克一样倒栽葱跌进水里,又丢了刀子,那就完了,你死定了。”声音像渡鸦一样嘶哑。奎尔想象杰克的衣服在水下像丝绸一样漂动着,他那月亮宝石般的脸庞和喉咙和双手在海面下闪闪发光。“阿门,”贝尼·弗吉说。“许多捕虾人都是这样的下场。”“巴吉特夫人的反应如何?”想到那个女人在悲伤中永远凝固,在惊涛骇浪间漂流沉浮。“出奇地冷静。她说自从他们结婚的第一个星期,大家都以为出去捕海豹的杰克在冰上失踪的那时候起,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她经历了三次这样的痛苦。总算还有一个安慰,使她能够挺下来。你们瞧,他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她可以埋葬杰克。他们把他送到家里做安葬的准备。杰克是很久以来巴吉特家第一个埋在土里的人。对她来说,能得到尸体也是一个安慰。”在锚爪市的墓地上,墓碑一个个地挨得很紧,因为在海上丧生的人不需要六英尺的葬身之地。“他们正在给他做安葬的准备。今夜守灵,明天举行葬礼,奎尔。你一定要在今晚七点带韦苇到可怜的杰克家去。是丹尼斯叫我告诉你的。他问问你能不能给可怜的杰克抬棺材。”“行,”奎尔说。“我会的。我们这个星期还要给杰克出一份专刊。比利,我们需要在第一版发一条讣告。写出真情实感来。由你来写最合适了。多跟一些人聊聊。不知道有没有他的照片。我去看看比蒂是不是知道。贝尼,放下你现在手上的工作。快到搜寻救援队去,了解他们找到杰克的详细情况。给他的小快艇拍几张照片。对那只猫要多写几笔。它叫什么名字?汤姆船长。”“《拉呱鸟》今后的命运会怎么样呢?”贝尼·弗吉说,撸了撸直溜溜的黑发。“会停办吗?”他的大好机会正在溜走。他这会儿还在玩弄着一截绳子,就好像那是一根毛线。“不会。一份报纸有它自己的生命,可以超越世俗的主人而存在。明天我们还要照常出报。要做到这点,就得玩命大干一场。什么时候守灵,比利?”奎尔开始把第一版撕掉。比利伸手去拿他的笔记本。“七点。不知道是丹尼斯做一个棺材,还是他们去买一个。”贝尼·弗吉闪身出门,手里捧着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头上戴着一顶邮购的软呢帽子,新装的牙齿和新的雄心壮志使他的面容变得坚定起来。水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水蒸气呈螺旋形翻滚涌动着,空气在加厚、在弥漫,那另一个世界仿佛顺着漏斗消失了,只留下湿漉漉的岩石、浓雾笼罩的大海和潮湿的空气。远处传来嘶哑而压抑的雾角声,像一只公牛在春天的草地上带着渴望吼叫。奎尔已经精疲力竭,神经绷得紧紧的,做好守灵的准备。他把自己塞进参加葬礼用的黑裤子。一旦他能在不失礼的情况下离开,就必须立刻赶到报社,把比利的那篇长稿子粘贴好。他们弄到一张很不错的杰克的照片,比他现在年轻十岁,但模样差不多,站在他那只刚刚漆好的小快艇旁边。奎尔将照片放了一张九乘十二英寸的,装在镜框里送给巴吉特夫人。很害怕看到杰克躺在他家门厅里一堆泡沫似的小垫布里。他想象尸体还是湿的,似乎他们无法将他擦干,海水不断地从他身上淌下来,声音很响地滴在擦洗干净的地板上,巴吉特夫人忧心忡忡,手里捏着一团白布,蹲在地上擦去水渍。他那件旧的粗呢上衣也太小了。最后他只好放弃,穿了一件他平常穿的巨大的深红色毛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明天一定要买一件新上衣去参加葬礼。就在早晨他把报纸送去印刷,路过米斯基湾的时候买。他穿上那双好鞋子,正在系鞋带时,韦苇打来电话,说小兔有事情要问他。倔强的细声音。这只是他第二次跟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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