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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已怕闹僵了气氛,忙对去罹道:“初尘小姐是来看踏云的。”
“在马厩。”去罹抹了把汗,回屋去了。
行已只好干笑,“小姐请。”
绕过后院嶙峋怪石,便看见马厩里一人粗布短打,正拿着刷子给踏云洗澡。
初尘笑道:“行已公子请回吧,我们自己去看就好。”
“这恐怕不妥,我陪着小姐吧。”他不是不放心初尘,他是不放心他家公子。
正这时马厩里那人转过身来,扬声道:“大哥不妨领小花儿姑娘去前面吃些点心,北方的点心,这里也不常见。”倾之给行已递个眼色:放心。
“也好,就麻烦行已公子了。”这话正合初尘心意,她一推小花儿,“去吧。”
小花儿不提防,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正撞在行已身上。行已稳稳地将她接住,看看倾之,看看小花儿,笑了笑,“姑娘请。”
小花儿幽怨地望一眼初尘,便被行已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那丫头还真是个宝贝。”倾之这话倒听不出是褒是讽,但那眉梢眼角都是柔柔的,即未展颜,一笑的风情却是飘然而出。
初尘心下略一恍惚,却即刻正色道:“侯府之事是我任性,累你害病,父亲已经责备过我,我今日特为道歉而来。”她虽在家中娇惯,犯了错,却也敢担当。
倾之自侯府回来,酒力发作,一睡就是三日,急坏了颜鹊等人。师父夜闯侯府,找渤瀛侯“兴师问罪”,两位哥哥说起侯府小姐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倒是倾之自己一觉醒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除了头昏脑胀,并无不适。
“是我酒量不好,不能怪你,何况前次搭救之恩还不曾报答。”
初尘脸一红,半垂下了纤长的眼睫,“区区小事,以后不要提了。”
她还记得有回她和小花儿光着脚在廊下玩耍,母亲看见却忙将她拉回房里,亲自给她洗了脚,穿好鞋袜。
母亲说,“尘尘,女孩子长大了再不能光着脚乱跑了。”
“为什么?”她不知犯了什么错。
母亲温婉的微笑,“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被男人看去的。”
她满是疑窦,“娘也是吗?”
母亲又笑,“当然,娘的脚只有你爹爹才能看。”
她似懂非懂,“那若将来有男人看了尘尘的脚该怎么办?”
母亲将她揽在怀里,吻了她的额,“那尘尘就要嫁给他了。”
初尘闷哼一声,心下不服:她才不要,凭什么她救他一命,倒叫他束了她的自由?她只顾“一相情愿”的负气,却根本不曾考虑对方是否对她有心。
见初尘的目光半羞半嗔、极不自在,倾之也不再搭话,俯身在桶里涮了涮刷子;初尘听见水声,抬头见倾之一丝不苟地给踏云刷背——即使着粗衣,做粗活,这少年身上却不见一丝粗陋,相反神情间的专注与超然浑似衣着光鲜,情闲趣雅。初尘那时就想,他将来必定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之人。
“你就这样驯马?别忘了还有三月之期。”她从没见过有人这样驯马。
倾之手下不停,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我在‘收买’它啊。”
“收买?”
倾之捋着踏云的马鬃,“马最通人性,你若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踏云之所以不服管束,是因为在侯府受了委屈。”
“这话不对,”初尘反驳,“它哪里就委屈了?侯府里的马匹哪个不是配了宽敞的单间马厩和上好的草料?”
倾之拍拍踏云的脑袋,“这家伙心高气傲,争强好胜,马仆将所有马匹不假区别,一视同仁,它自觉出众,却没受到出众的关注,自然爱闹别扭。”
“它不就是一匹马嘛。”初尘喃喃,不信一匹马能有那么多小心眼儿——踏云又不是她家小花儿。
“它可不是一般的马,它可比”倾之思忖,只能想到一个词,“天马。”
踏云得了极高的赞扬,兴奋地摇头晃脑,溅了倾之一脸水,引得初尘哈哈大笑。倾之非但不恼,反觉得那脆生生的欢笑让人心头明亮,眉间宽敞。
“给你擦擦。”敛住了笑声,初尘上前递了条帕子。
“不用了。”倾之瞧那粉帕十分干净,刺绣精致,不忍沾污。
初尘却踮起脚来,抬手为倾之擦拭——她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终究懵懂,心中光风霁月,并未多想。倾之却因这突来的亲近一时无措,愣了半天,才接过帕子,“我自己来吧。”心慌意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