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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说:“是个有种的。”接着回去那堆人中间,狠狠拍了黑子脑袋一记,骂说:“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再来,有你这样回家喊爹的?没骨气。”
那件事之后,他与黑子再见,只是冷冷互望一眼同时扭开头。直至半年后,黑子扯住雁岚辫子一定要她喊哥哥,雁岚吓得一路哭着回家找他,他和黑子在小区门前的马路边又干了一架。也就是因为这一架,两人莫名其妙地打上瘾,闲来无事黑子便会在他楼下喊“要不要下来练练?”他一闻召唤,全身劲力顿起,有什么事也当即搁下,冲下楼抡拳头。
这种习惯保持到黑子高中毕业离家入伍。
至于德叔,在他和黑子结成兄弟后,他便常见面。有时是在黑子家,也有暑假和黑子去附近的河里炸鱼,顺带在近郊德叔的那个农家四合院吃午饭时。
少年时看多了德叔家穿梭不绝的那些个“人物”,姜尚尧确实对他们的世界有几分好奇几分向往。可是在他妈的擀面棍下长大的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那个世界,他决计不能涉足,哪怕只是半步。
第 8 章
“我总是看见你的脸,三年前的那张脸。在聆听老师授课的顿息,在作业时的一停笔,在淹没于清晨的车龙等待红灯的转瞬……也偶尔只是因为风穿过干枯的枝桠,发出细微的沙沙的摩挲声,我又固执地追溯起那晚的一轮皎月和寂寂虫鸣。还有你时而悠远时而低沉、宛如天籁的长调。
每一个看见你的瞬间,我总会有一秒的疑惑:我在哪里?你懂得那种感觉吗?像是无形中有人抽走了一部分的‘我’,丝丝缕缕的,牵系于你。
我束手无策,又每每在清醒的刹那警觉地四顾,彷徨与慌乱,无法自抑。渐渐地,我开始学会享受这种快愉,享受这个秘密的约会,和你,在我隐匿的心里。
……”
最近庆娣养成了日记的习惯。
妹妹晚自习时常逃课去吉他班,指法已经很熟练,五线谱也略微能看懂一些。她每次回家都不迭地抱怨指尖很疼、肩膀很酸、课程很枯燥,接着象健忘症发作似第二天继续。庆娣微笑地倾听妹妹的一切抱怨,心里几欲发狂地想抓住妹妹摇晃,渴望她能重复一遍姜尚尧在那两个小时里说的话,做的事,种种细节。可妹妹每次心疼两份学费埋怨她是书呆子不懂生活情趣时,她又总会愣怔数秒,干巴巴地答一句“要考试了。”
她无措于自己瞬息间浮升又急剧沉堕的情绪,只得疯狂地写字倾诉,满纸狂躁的笔迹。写完又潜进洗手间,将满纸心事付之一炬。
凝视那几张纸化为一堆灰烬后,庆娣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没料到还是被妹妹发现了。“姐?还不睡?”爱娣揉着眼睛问。
她支支吾吾答了一句就睡。
火车站的偶遇后,她其实又见过他一次。
他在学校对面的马路等姚雁岚放学,桦树下双手插袋而立的他高瘦、简朴,有种磊落的味道。在发现姜尚尧的那刹,庆娣眼中的光突然灿烂,又随着姚雁岚的出现黯淡下去。
他没看见她,他眼里只有姚雁岚。
这个月庆娣反常地比妹妹还爱照镜子。她象父亲,个子比同龄人高一头,从初中开始就只有坐最后一排的命。头不合身体比例的偏小,双眼眼距也太宽,嘴唇太过丰厚。揽镜自顾,她回想姚雁岚细致匀净的脸庞,拧起眉头看着镜中另一个自己生闷气:相貌出众,和外星人一般出众。气完又安慰自己:你输的不过是相貌。
可那一刻,庆娣恍然而悟。姜大哥和姚雁岚之间平静安好的氛围是时间孵育的,无人能撼动。她输的不是相貌,是时间。
“姐,还不睡?”爱娣迷迷糊糊地又问一遍。“明天考试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睡。”她将被子拉上肩头,怅然重复:“睡了。”
期中考试的最后一科,庆娣目光定格在试卷的空白处,许久后叹了口气,将试卷交了上去。不须出成绩,她已经知道非惨不忍睹不能形容。
到车棚时意外发现早早交了卷子的姚景程坐在她自行车后座上,显然是在等她。姚景程见她在车棚前停住脚,尴尬地把脸扭过一边站起来,又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重新坐下。
“让开。”庆娣走过去和他说。
“不让。”他声音嗡嗡的。
庆娣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跟仇人一样大半个多月拒绝和她说话,谭圆圆骂他小肚鸡肠他也坚决不开口,这会又一幅无赖到底的样子。“你想和我说什么?”
姚景程再次扭开脸,好一会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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