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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出来!」
麟阳君一怔,道:「怎么?」
弱水道长神情恻然,嘴唇一动,低声道:「眉间尺回来了!」
「什么?」麟阳君的口气里,满是困惑,却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
弱水道长道:「外头的人全死了。」
麟阳君瞪大了眼,弱水道长续道:「咱们只进了密室一会儿的时光,眉间尺便回来将此地所有的人都灭了口,可能是为了守住什么秘密。唉!这些人侍候了他这么长久,他怎忍得下心……」
陆寄风心头疾跳,满心不敢置信,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师父绝不会这样!」可是话到喉头,他又隐隐想到师父个性阴沉,也许真的亲自杀了所有的仆侍也说不定。
弱水突然望向陆寄风,道:「你的脸怎么了?」
陆寄风颊上火辣辣的,就算没看见也知道一定是红肿了,麟阳君一窘,拉着陆寄风的手暗自加了劲,陆寄风知道若是告状,绝对会多吃苦头,遂笑道:
「我刚刚在地洞里不小心撞着两只老鼠,一只肥肥壮壮的,一只瘦瘦长长的,那头瘦瘦长长的见到有人就先走了出去,那头肥肥壮壮的老鼠把地洞当成自己的地方,见我闯进来,便扑上来咬了我一口,我闪避不及,自己反倒撞到脸。」
弱水道长听他七缠八夹,约略猜到一些,瞪了麟阳君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伸手一点,陆寄风的两脚与双手登时恢复了知觉。
弱水道:「麟阳君,你跟我来。小道友,你暂且待在此地,不要乱走。」
麟阳君跟在弱水背后走了出去。陆寄风东张西望,云拭松送他的那把佩剑挂在床边,他急忙取了剑佩在身上。明知自己绝不会是弱水道长的对手,但有了剑护身,他还是略为感到安心。
没多久,麟阳君又入内,道:「过来!」
陆寄风跟着他走了出去,一到前厅的空地上,便吓了一跳。那名服侍过陆寄风的老妇以及其他两名男仆的尸体,一字排开,都是一剑毙命,个个都还睁着眼睛,尸体尚未僵硬,显然才死去不久。
陆寄风虽不喜欢这些人,但是一想到他们侍候了自己一场,眨眼间便都化成尸体,不由得心下惨然,难以置信。
弱水道长看了陆寄风一眼,见他眼神恻隐,弱水道长似乎察觉了什么,而垂目沉思。陆寄风连忙提起精神,暗自提醒自己:「这个叫做弱水的道长,眼光锐利,我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我对这些人的死有何感觉。」遂板起了脸,望着地面。
弱水道长温言说道:「眉间尺怕这些人说出什么,而杀了他们,小道友,你逃过一劫,真是万幸。」
陆寄风打了个冷颤,只见弱水道长逐一为这些人合上眼皮,撒上化尸粉,点火烧去,闭目合掌地轻念着安魂谶文,声音里有着无限悲悯。
陆寄风耳中听他喃喃念着:「……吾患吾有身,生有生五苦……」不由得又是一阵鼻酸,想起疾风道长,再看着那熊熊烈火,思绪万端,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真的杀了他们?这几天剑仙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抬眼,只见弱水道长剑眉微蹙,冠玉般的面孔被火光映得如笼上轻霞一般,俊美不可方物,登时又看傻了,暗想道:「天下间怎有人长得如此好看?虽是个男子,竟和祖师爷是不一样的好看。」
尸体焚毕,麟阳君才道:「师父,现在我们在明,眉间尺在暗,如何是好?」
弱水道:「再等下去,我不相信无法感化眉间尺。」
「他连近侍都杀光了,怎么可能放弃两门之间的深仇大恨?」
弱水道长不疾不徐地说道:「两门之间本无深仇大恨,真人也未曾杀死过任何一个剑仙门的掌门,总是打败了他们之后,留他们的命让他们回去。想不到这么多代以来,每一个拖命而回的剑仙掌门人,全都死于自己的单传弟子之手……」
陆寄风一愣,心头疾跳,几乎不敢相信。
弱水道长续道:「……就为了破解真人的功夫,剑仙门的弟子不救垂死的师父,反而亲手弑师,裂尸解功。唉!也许是他们自己命令弟子这样做的,如此愚行,何苦来哉!」
弱水道长的话,正触及陆寄风不欲杀生的仁心,弱水道长见陆寄风的表情阴晴不定,温言道:「你既怕我们,也是无妨。只是目前还不能放你离开,请你担待几日。」说完,伸手一点陆寄风的睡穴,陆寄风登时知觉全失,眼前变得黑暗一片。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清楚地听见弱水道长的声音,说道:
「我想眉间尺未必会放过这孩子,咱们得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