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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而闻名的送别之地,承载了多少悲壮与伤感。曹操面对着那滚滚的流水,久久无语。
两个多月前,曹操在白狼山清点了降卒便火速带兵回到了柳城,之后又从柳城班师打算返回邺城。离开柳城不久后,公孙康果然遣人带着袁尚和袁熙的项上人头向曹操示好,如今,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和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也对他进行了拜贺。北方就这样完全地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这一切都仿佛顺利到了极致。然而,在胜利面前,曹操得到的最多的并非成就感与满足感,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憾恨与悲痛。
一坛清凌凌的酒被倾倒进流水之中,曹操向着北方,眉间是化不开的沉郁忧愁。是的,他在想一个人,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那个人决策千里,运筹帷幄的睿智样子在他的脑海里渐次浮现,愈发的清晰起来。可想到最后,心里剩下的却只有无限的怅恨与惋惜。曹操知道,从今往后,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只是这黄泉碧落间,再也不会有那个与自己比肩而立,共计天下的人了。
胜又如何?不得欢笑。
败又如何?不过一瞬。
事实上,曹操是真的迷惘了,他开始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了。胜利吗?如果是,那为何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荣誉吗?他已经得到了许多的荣耀,为何亦没有过多开怀?望着一只自远处的山峰上振翅而起的海东青,曹操突然明白了鸢飞戾天的那份孤寂。他开始怀念很多很多人,比如为他鞠躬尽瘁的郭嘉、戏志才;比如为他舍生的曹昂、典韦;又比如死在了他手下的袁绍、吕布。一直到后来,曹操才明白,其实他怀念的不仅是那些人,更是那些逝去的时光。
在他还不是汉室的司空大人和将军,还只是曹阿瞒的时候,天下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他只要每天嬉笑着过活就好。但少年的壮志让他挥手作别了那些声色犬马的安闲日子,并且从此一去不返。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混混到今天的万人敬仰,曹操早已无法算出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唯一能够清楚地记起的,不过是从前那些驰骋天下的许诺。可是,现在他有了天下的一角,却没有了那个与他共看日月开合,风起云涌的人。
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那日在郭嘉的灵堂之上,曹操的悼词成为了后来千古流传的字句。后人一次次传唱着这段君臣相知的深情,却不知这一句句慨叹背后那千丝万缕的故事。彼时的曹操半是慨叹半是责怪,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从精神上鞭笞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手下那些曾经对郭嘉不满的将士谋臣们暗自懊恼,于心难安。
与此同时,有一件事曹操一直想不明白,而且也只能这样不明不白下去。随着郭嘉的离去,这件事被留了下来,留给那个能够解读的人去解读,而那个人,显然不是曹操。
那是个北国少有的美丽清晨,悠悠的鸟鸣声自白狼山的深处传来,山间落叶纷飞,带来阵阵开于仲秋时节的花香。曹操在得到袁家兄弟投奔了辽东太守公孙康的确切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军队和乌桓王的二十万降卒返回了柳城。
柳城,名副其实的柳色倾城,用一片婀娜融化着朔方凛冽的风。虽说已是仲秋,早已过了杨柳依依的时候,但那些在风中起舞的柳枝以及漫天的柳叶还是美得令人心惊。不过,这些曹操都无心欣赏就对了,此时此刻,他心里都是对郭嘉的牵挂,哪里还容得下其它?
终究是迟了,曹操日夜兼程,回来看到的却是一片素白布置的营地与军帐。华佗和荀攸站在郭嘉的营帐外,脸上皆是凄然之色。
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曹操在帐门口站定,声音还算平稳道:“奉孝呢?”
与荀攸对视一眼,华佗不无惋惜道:“回将军的话,老夫实在是无法医治郭祭酒,就在将军回来的前一日,他……”
“孤问你们,奉孝呢?”曹操当然知道郭嘉就在帐中,只要他进去便能看到,可他还是提高声音打断了华佗的回话,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似乎是为了逃避那个他深深恐惧着的回答。
微微向着华佗摇摇头,荀攸回道:“就在里面,将军快进去吧。他等您很久了。”
深吸一口气,曹操沉声道:“在外面守着,没有孤的传召,谁也不许进来。”
“诺。”低头应了声,荀攸便和华佗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一进帐门,曹操便看到那个在榻上静静躺着的人,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他开口唤道:“奉孝?”见无人回应,曹操又近前两步继续唤道:“奉孝?”仍旧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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