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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想必日久年深,几近淹没荒草间,涉草而过,荆棘划伤了衣裳。行了大约一刻钟,蕴月觉得路似乎宽了一些,瑛娘也停了下来。
她放下竹篮,拿出匕首,细细的削去了草丛荆棘,不一会一方满布青苔的小石碑便露了出来。瑛娘才收了匕首,又取出帕子,细细的擦着石碑,而后在石碑前摆上一只香炉,燃了上好的菊末,又摆了三盘果品,才转头对蕴月说:“小爷,你来!”
蕴月咽了咽唾沫,挪了两步,才看见那石碑上赫然刻着:“先慈李氏玉卿之墓”,左下方又缀着几不可见的几个小字:“长女康康敬立”。
蕴月脑中嗡的一声炸响,几乎喘不上气来。
什么?李氏玉卿?康康?是谁?瑛娘为何带他来这儿?还有!方才瑛娘为何说他是来这儿寻觅故人?分明是她引着到此处的!
“小爷,既来了,不妨也对先人行个礼?这儿是你外祖母的衣冠冢。”
外祖母又是他母亲他从未见过他名义上的母亲!爹爹在王妃仙逝后不曾再册立妃子,因此他母亲只有一位,就是林泓家的长女林清月。那他的外祖母,名讳李玉卿?那想必就是鼎方侯李玉华的妹妹了。可是,这和他究竟什么关系?他成长的岁月里满布清月王妃的痕迹,他以为是为他爹爹念着王妃的缘故。但眼下连他的贴身仆人豆子都是清月王妃的故人,最后出了京,还是萦绕不去
蕴月不明白,他一个弃婴,究竟能和那去了的王妃有什么瓜葛,这样纠缠无休。思来想去,隐约又觉得中间酝酿的事绝非独独牵涉他老爹那么简单,似乎还与他有丝丝联系,是这样么?此种念头一生,蕴月浑身火烧般的难受,便渐渐就生了愤怒!他一转头,眼光就犀利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千里引我至此是何缘故?”
瑛娘被蕴月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只抿抿嘴:“小爷,这儿是你外祖母的衣冠冢,你既到了江南,也该拜祭一番。”
一句话说的蕴月心头火起,面上一沉,厉声道:“你也懂喊我一声小爷!我还是你主人呢!我出杭州府是为办差,你一个仆人,就敢不问我的意思,引着我进这深山密林!莫非你想暗害于我?还不说实话么!”
瑛娘结舌,她一直以为蕴月性子温和,不想蕴月说变脸就变脸,后面又听闻那句“莫非你想暗害于我”,急得直掉金珠,不由分说的双手摇着蕴月:“我怎么会害你!小时候我还”话到此处,瑛娘突然咬了舌头般断了话,满脸通红的站在那处,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话。
蕴月眯了眯眼,小时候?瑛娘小时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勉强压了压火气:“你说什么?”
瑛娘红着脸,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看着蕴月,就是答不上话来。
两人如此对峙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一阵风刮来,才吹醒了两人。蕴月抬头一看,漫山遍野的深红,原是残阳如烧。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瑛娘还拉着他的手,面上一抹莫名其妙的痛色,他突然觉得了然无趣,不想更似不敢深究,只拉开瑛娘的手,声音平平道:“既是蕴月外祖母,蕴月便行个礼吧。”
说罢,蕴月正正经经的在衣冠冢前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菊香已残,暮色渐深,瑛娘站在蕴月身后看见蕴月一丝不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一下一下的抽痛。她不是为别人心痛,而是为她眼前的江小爷。
她隐约有些明白,小爷不见得愿意行这个礼,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这儿是他外祖母的衣冠冢。他素日知礼、温和,可他也在忍耐。不觉间,她又掉了眼泪,情不自禁的轻轻说道:“小爷,瑛娘知道你不高兴,可我也说不出什么缘故来。”
蕴月跪着的身子一僵,有些被道破心事般的羞恼。
瑛娘见蕴月不答话,一抿嘴,跪倒在蕴月身侧,又伸出手来抱着蕴月的头:“小时候我也这样抱着我弟弟。那会我人小,他淘气,抱不动,只能像这样凑着他的小脑袋亲他他长得粉雕玉琢的,真可爱,我到今日还记得人人抢着抱他的样子。小爷,瑛娘虽然是个仆人,可见到你,就见到了弟弟。瑛娘真心疼弟弟,又怎会害你这儿爹爹说这儿记着老一辈人的许多伤心事,要让小爷来看看,或许小爷日后就能明白、想开去”
瑛娘的字字句句,落在蕴月心间,顷刻间,腐草化萤,那焦躁、疑惑竟如同飞萤般带着融融光芒,不可追的渐飞渐远。
蕴月抬起头来,看见落霞渐渐染了暗蓝,他暗自下决心,便站起来:“我也不再问你,你既是豆子的娘子,我便信你。”,说罢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