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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呢?”吴大婶一边择菜一边问。
“刚才有人来了,他跟着出去了。”李怀熙实事求是的回答。
吴大婶择菜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问,“是吗?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年纪和玉生哥哥差不多。”李怀熙没注意看刚才的人,他的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小猫身上。
“哦,是吗。”吴大婶应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择菜了,不过李怀熙觉得吴大婶忽然好像有些不高兴,于是他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了。他的小猫伸长爪子要去够他的豆腐干,李怀熙一边走一边咬了一小块塞进它嘴里,小猫卷着舌头嚼了两下,结果豆腐干从它嘴角掉下去了,这只馋猫抬头冲他喵了一声,神情看起来竟然很心疼,李怀熙赶紧又给了一块。
吃晚饭的时候,邻居家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李怀熙坐在屋里听不清那边都在吵什么,他刚刚要来的小猫在闷头吃自己的鱼汤泡饭,他有点担心邻居家后悔会把这只日后的肥猫要回去。
两天过去之后,李怀熙放心了,邻居家并没有对他的猫有什么特殊感情,没人过来讨要,邻居家也再没有争吵过,他们家还是每天做着好吃的豆腐,吴玉生还是不出门。然而就这样平静了几天之后,突然就在一个清晨,邻居家爆发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个刚刚给了他猫又给了他豆腐干的温和白净的青年,在半夜用一根麻绳把自己吊在了豆腐坊的房梁上,天亮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硬了。
李怀熙踩着鸡窝偷偷往邻居家看过去,尸体就停在院子里,盖着白布,白布下面的身体看起来小了一圈,特别单薄,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吴玉生。吴大婶在旁边哭,她的男人,老实巴交的吴大叔,坐在一边怒视着她,那天争吵的时候,李怀熙听见的大部分都是吴大婶的声音,想来如今儿子死了,吴大叔一定把罪都怪在了她头上,吴玉生的弟弟妹妹们哭成了一团,最小的一个比李怀熙还小一岁,看起来吓得不轻。看了一会儿,李怀熙被他姥姥小声叫了下来,“小孩子不能看这种东西,不吉利,晚上要做噩梦的。”
李怀熙听话的从鸡窝上跳下来,可他并不认为自己晚上会做噩梦,他不害怕,只是感到有些伤心,为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感到伤心。
上学的路上,哥仨碰到了匆匆赶来的里正,吴玉生是突然死亡的,不能私自掩埋,必须经官验看过后记录在案才能入殓,无人报案的情况下,一般这种工作就由里正来做。
下午,邻居家哭声震天,吴玉生要下葬了。他这一年不到二十岁,还没有成家立室,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成年人,加上又是自杀横死,所以不能在家里停灵,也不能入祖坟,在验明了确是自缢身亡之后就被草草埋在了河边的一块荒地上,连块墓碑都没有。
每次李怀熙路过那里都觉得很荒凉,也很不解,以李怀熙这样野草一样的性子,他想不出到底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决绝于此。
过了几天李怀熙看到一个人素衣白衫的在那里拜祭吴玉生,哭得肝肠寸断,毫无顾忌,正是之前被吴玉生拉出去的那个年轻人。李怀熙还记得他当初的样子,调皮的,也是高兴的,带着热切,可是短短几天,这个人就变了个模样,李怀熙形容不出他的变化,好像脸还是那张脸,可是剩下的全变了,所有的情绪都不见了,只剩下悲伤,彻骨的悲伤。
一个多月之后,河边又多了一座新坟,也没有墓碑。新坟和吴玉生的坟紧挨着,看着温暖了一些,李怀熙知道那里面是谁,因为送葬的队伍里有一个他的熟人,县令林易辰。林易辰那天也没有穿官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送葬的,送葬完了林易辰没有离开,抓住来看热闹的李怀熙说了很多话,没完没了、唠唠叨叨,结果说得李怀熙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深秋的冷风刮过两座新坟,李怀熙静静靠坐着年轻的县太爷,看着橘红色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天边,其实即便没有见到林易辰,没有听到他的唏嘘,李怀熙也知道这座新坟里埋的是谁,当日那个素衣白衫的男子一直在用手挖坑,挖得两手鲜血淋漓,第二天李怀熙曾经去看过,那个坑的位置就是如今新坟的位置。
23、秋
邻居家大哥死后没几天,芦苇荡里的男尸命案就告破了,杀人的是与孟怀仁同村的一个泥瓦匠,孟怀仁睡了他老婆。当河滩上第二座新坟立起来的时候,附近好事的人几乎都聚到县城里去了,那里接连三天都在处理死囚,没人在意这里突然消逝的两个生命,相比之下,他们死的太平静,引不起他们探究的兴趣。为此,李怀熙很为坟里的两个人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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